桑非晚笑了笑:“师姐,以后你才是掌门,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唤我晚晚吧。”
“晚晚,那条路太过孤独。你从来都是爱闹爱玩的性子,怎么耐得住?”
桑非晚摸了摸非樱仙子的空空荡荡的右边袖子,心疼地问:“师姐,还疼不疼?”
非樱赶忙摇头:“早就不疼了。我现在已经会用左手使剑了,你不必太过介怀。”
可桑非晚如何能不介怀呢?断了一臂,师姐的修为直接掉了一个境界,如今只能止步于金丹了。
“宗门如今人才凋敝,过去与我们交好的门派,表面上想要帮扶我们,其实只是想借机安插人手,接管我们的宗门。还有离火门的……那人……”
她才刚要提他的名字,心里就一阵刺痛。
“我必须快速地强大起来!师姐,以后你做掌门,我为你护法!当日灭门之灾,决不能再现。”
她决绝离去,御剑而飞,很快就到了天姤山最高的一座峰上。
她还记得,当年初入宗门的时候,师父就带着她站在风姤崖前,指点着周围说:
“晚晚,看见了吗?以后这一片都是你的家。师父和你师姐、师兄他们都是你家人!”
“小心些,莫要掉下去了!底下是断情海,掉下去你就会变成一个无喜无悲的怪物了!”
而今,家人凋零,师父去仙逝。
她孤零零地站在崖边,山风肆虐,搅动她衣裙翻飞,好似随时要乘风归去。
身后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她一回头,就看到了俞北冥。
俞北冥身穿素衣,未戴头冠,只用了木簪。这打扮,和从前在流连镇时一样。
可桑非晚却再也不能把他当成自己的跟班、摊前的招财猫。
俞北冥说:“我是来解释的,其实我……”
桑非晚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解释。师父去世前,给我留了个梦境。我看到了他和你母亲的过往,我也知道你是他儿子。我还知道,我师父是自杀的。”
“俞北冥,我不怪你。站在你的立场上,你要报仇并没有错。”
“可我无法原谅你。我师父因你而死,我大师姐被你的手下断了一臂,我还有许多师兄弟无辜惨死。”
“他们于你而言,也许无关紧要,甚至是仇人。可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呀!”
“我六岁那年,父母死于瘟疫,全村都死绝了!只有我活了下来,我不记得我后来走了多少路,过了多少年,经了多少事……”
“我只知道,那几年我的世界是一片灰色,灰色的天、灰色的地、灰色的河流和山峦。”
“终于有一天我也倒下了,灰色的老鹰在我的头顶盘旋,等着觅食。”
“就在我以为我将要死去的时候,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金色的流光,撕开了灰色的世界。”
“我的师父,带着一身金光,落在我的面前,如谪仙临世。”
“整个世界万籁俱寂,只有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他说:孩子,别怕。”
“后来他带我回了天姤宗,我看到云海缭绕的山峰上,巍峨壮观的建筑,还以为自己到了天上仙境。”
“我问师父:这里能见到我爹娘吗?”
“师父揉了揉我的头说,以后我和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是你的亲人。”
“师兄师姐们都怜惜我,从来都让着我、宠着我,居然让我养成后来顽劣不堪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