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道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反而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墙垛子上的砖石,他的指甲,在砖石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
“父亲?”
钟天朗有些被吓到了。
每个儿子,最怕的,其实还是自己父亲发火。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钟文道笑了起来,
“出发前,为父再三与你叔父叮嘱,西军,出十五万儿郎北上,已经足够了,必须得给西军留一些老本在家里!
你叔父曾当着为父的面前答应了的,
但现在……”
“父亲,抗燕大业,我们钟家不能……不能……”
钟文道忽然瞪向了自己的儿子,
这一道骇人的目光吓得钟天朗心里一沉。
“你是不是想告诉为父,要顾全大局,要为国考虑,要为大乾百姓考虑,不要在意一家一姓之得失?”
“不,儿子不敢,儿子不敢。”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就是这个意思!”
钟文道咬了咬牙,银白的头发在寒风中有着些许飘散。
“西山营调动,都快到跟前了,为父却一直没收到消息,也从未见过朝廷批文,你知这是为何?”
“儿子……”
“这肯定是朝廷派出了钦差,当面与你叔父做了交接!你叔父,是奉旨北上,呵呵呵,呵呵………”
“父亲……”
“为父都一把老骨头了,早该含饴弄孙的年纪,为了大乾还要披上战袍率领西军儿郎北上。
朝廷呢,朝廷呢?
他在忙着给我们西军分家呢,分家呢!”
钟天朗沉默了。
朝廷一直想要着手解决西军藩镇问题,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此次朝廷趁着自己父亲不在,挑唆了叔父北上,这一举动,其实已经标志着西军从此分家了。
西山大营,将不再归于西军序列,将独立出去。
“父亲,儿子有句话,就算父亲要责罚儿子,儿子也要说。”
“你说,为父让你说!”
钟天朗深吸一口气,道:
“父亲,咱们西军,真得是太大了。”
西南战场归西军管辖,北羌之地归西军管辖,甚至一些地方的叛乱,朝廷也得调西军去负责。
“大?”钟文道忽然笑道:“你才多大点年纪,当年平定西南土司叛乱时的西军,才叫真的大。
儿啊,为父知道你想说什么,为父也知道你的意思,但有些事儿,你没经历过,所以你不懂。
现在是战时,因为燕人随时都可能南下,所以朝廷上的相公们,才这般好说话。
一旦仗打完了,一旦仗打完了,
文武,就自然而然地要开始分家了。”
钟天朗还要说什么,
却被钟文道抬手制止,
“你就真以为,为父是恨你叔父自立门户?”
“这……”
“你就真以为为父这次特意不调西山营北上,是为了给我钟家留一条后路?为我钟家留一个安身立命的筹码?”
“父亲………”
钟天朗忽然发现,自己的父亲,似乎一下子被抽掉了许多精气神,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啊哈…………”
钟文道又笑了起来,
“当初那位曾评价过当朝的那些相公们:
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读了几本兵书,就觉得自己是兵仙转世了。”
…………
这一日,
许文祖召集了近万骑又不得不解散归营;
这一日,
西军西山营三万骑入三边;
这一日,
郑凡没选颜色;
这一日,
一位落魄剑客和一位手持长帆的老爷子,来到了燕京城外,老爷子应该是感冒了,打了个喷嚏: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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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铺垫,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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