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与我何干?

魔临 纯洁滴小龙 6283 字 3个月前

“阿嚏!”

坐在马车里的姬成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深夜的外头,还是有些凉意的。

外加这阵子明显有些纵欲过度,

因为何家小娘子破瓜翌日还能早起梳妆的画面,

深深刺痛了姬成玦的自尊心,

所以更是需要日夜鞭挞,以期夫纲得振!

终于,

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

何家小娘子学会了假高朝。

“主子,您进马车避避风吧,外面寒。”张公公劝说道。

姬成玦摇摇头,对着前方点了点下巴;

在那里,

站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那是自己的大嫂,

蛮王的女儿,

荒漠的珍珠。

这一帮人,其实是在燕京城外,等待着大皇子的归来。

作为败军之将,哪怕有将功补过的行为,但依旧不可能得到凯旋招待。

他只能选择夜晚偷偷回来,

最好不惊动任何一个人。

同时,因为携带的女眷很多,这使得大皇子这一行人的速度,就快不起来。

但,

终究还是在今晚回来了。

当马车队伍出现在视野之中时,

蛮族公主取出酒嚢,跪伏在了地上。

这是荒漠蛮族女子的习惯,

迎接自己征战归来的丈夫时,

得让丈夫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饮一口自己酿制的奶酒。

姬成玦则直起了身子,擦了擦有些发湿的鼻子。

待得马车停下,

大皇子下了马车,

姬成玦直接一拜下去:

“弟弟恭迎哥哥征战归来。”

言罢,

张公公端出来一个小盘子,里头装着的是一个鸡蛋,一块米糕以及一碗米酒。

这是燕地百姓以前招待家乡子弟兵归来时的礼节。

曾几何时,姬家子弟,也是在这种礼节下? 出征归来。

大皇子绕开了自己的妻子? 先走到自己弟弟面前,搀扶起自己的弟弟? 然后拿起米酒? 一饮而尽,再拿起米糕? 咬了一大口,又咬了一口鸡蛋。

随后?

才走到自己妻子面前? 接过其手中的奶酒,喝了一大口。

蛮族公主这才站起身,脸上流露出甜美的笑意。

她没有什么心机,纯澈的如同荒漠里的清泉。

和那位郡主? 简直就是一个极大的反差。

可能那位蛮王也清楚?

再心机深沉的闺女,

丢那燕京去,

反正也是怎么玩儿都玩儿不过人家,还不如选一个简单地过去。

蛮族王庭和姬家有着血海深仇,

姬家曾有几代皇帝亲王战死在荒漠? 蛮族王庭不也是一样?

但蛮王相信,姬家的男人再怎么狠辣? 也应该不屑于对一个真正单纯简单的女人下手,哪怕? 她是蛮人。

“夫君瘦了。”

在自己弟弟面前,大皇子显然不太适应这种亲热? 只能道:

“马车里还有一些女人。”

“噗………”

六皇子没憋住? 笑得肚子痛。

蛮族公主笑着点头道:

“妾身会安排好她们的? 请夫君放心。”

“好。”

随即,

蛮族公主走向马车后头,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和六皇子说话。

男人,是喜欢女人的简单,但简单,并不等同于愚蠢。

“大哥,车里说话,咱慢慢回城。”

大皇子和六皇子坐入了车中。

“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后悔没听你的话,没早些重用郑凡。”

“大哥这次,非战之罪。”

“漂亮话,咱们兄弟俩就不要多说了,这一次回来,我成婚在即,把这些漂亮话留到成亲那天吧。”

“大哥乃我辈兄弟之中最知兵事的,怎能如此消沉?”

“我自己犯下的过错,我得来背,望江里的孤魂,我时常梦到,那些,都是我大燕好儿郎,却因我之过,葬身鱼腹。”

“这一点大哥倒是可以释怀了,昨儿个刚刚传来的八百里加急,靖南王将那青鸾军从将主到士卒,全都屠了个干净,也让他们的尸首顺着望江一路漂了下去。”

大皇子闻言,脸上先是一振,随即长舒一口气,闭上眼,开始回味这一则消息。

“朝野震怒,父皇嘛,看起来也挺震怒的。

所以,父皇下旨,削去了靖南王的王爵,又变回靖南侯,宣旨太监今日才刚离京。”

“呵呵。”

大皇子笑了笑,

随即,

拳头攥紧,

道:

“该杀!”

该杀的,自然不可能是田无镜,而是指的那些楚人。

紧接着,

大皇子看着姬成玦,

道:

“这样一来,老二的婚事,又得耽搁下来了。”

“可不是么,屠杀楚俘之后,天知道楚国会做出何种反应。倒是大哥您的婚事,估计得加快了。”

大燕要着手应对来自东方的威胁,

就需要早些安抚一下荒漠。

联姻,

是必须得加快的。

而且姬无疆作为败军之将,这婚事,大可以偷偷简陋地办一下。

不似太子大婚,需要大肆操办,于时局不合。

“入住上一个驿站时,听说你现在在管户部了?”

“弟弟也歇息很久了,总得出来找些事情做做,咱们父皇一心想着什么,大哥您也明白,可要做成那些大事儿,手里头钱粮不足可不行。

也正是弟弟稍微懂得这些商贾之事,这才能被咱们父皇重新记挂起来。”

“有机会做事,就好好做。”

“是,弟弟知道了。”

马车继续在摇晃着。

良久,

大皇子开口道:

“你嫂子有一万蛮族骑兵的嫁妆,蛮王老了,需要给自己的继承人铺路;

我大燕则需要面对楚国和乾国;

所以,接下来几年,大家都不想在荒漠开战,这一万骑的嫁妆,咱们是肯定得要的,只不过,为兄我不可能带了。”

姬成玦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直接猜到了意思,道:

“又得便宜郑凡了?”

“郑凡对我说了四个字,以夷制夷。”

“倒是贴切,这四个字就算是丢到朝堂上去,也只会让那些大臣们点头赞叹,算是挠到他们心里痒痒处了。”

“你说,给还是不给?”

“决定权,其实已经不在咱们这里了,你给不给,并不妨碍他郑凡拿到拿不到。

先封王,再削爵,

对于咱们那位舅舅而言,

他到底是靖南王还是靖南侯有什么区别?

靖南军还是听他的,现在还得加上整个东征军,也都是听他调遣。

咱们父皇啊,这是和靖南侯在唱双簧呢。

就是我那二哥,傻乎乎地还真废寝忘食地忙活了盟约的事儿,其实压根就没人去在乎这个狗屁盟约。”

大皇子听了这些,不由自主地微微颔首。

“这一万蛮族骑兵,必然会被调入晋地的,留咱燕地不保险,而一旦调入晋地,依照靖南侯对郑凡的照顾,不给他郑凡能给谁?

所以,大哥,您就安心成婚吧,嫁妆的事儿,其实早就算定下了。”

大皇子面露苦笑。

“但咱哥俩,其实也并非是完全没事儿做。”

“你还能帮父皇管管钱粮的事儿,我还能做什么?”

“还真有事儿可以做,先前镇北军马踏门阀,踏得太快了,眼下还有不少事儿留在那里需要收尾,只要大哥你不怕得罪人,我帮您去和父皇说去。”

“只要能不让我囚居于王府,我不怕得罪人。”

“嘿,弟弟我等着就是大哥您这句话,大哥尽管放宽心,咱兄弟俩,以后不会蹉跎的。”

“和你坐一条船,可能真会被淹死。”

“那您还选择我这条船上?”

“但坐老二那条船,这条船,就永远不可能再动了。”

“也是,是这么个理儿。”

马车继续在前进。

大皇子伸手掀开了车帘,因为外头黑黢黢的,所以看不见什么燕京郊外的风华。

少顷,

大皇子才又开口道:

“郑凡这个人,野心不小。”

想来想去,大皇子还是决定将这话给说出来。

虽然他已经算是坐到了自己六弟这一边,但身为姬家子弟的自觉,还是让其不得不将心里话给说出来。

“谁会没野心呢?”

姬成玦反问道。

“也是。”大皇子点点头。

“没点野心的人,怎么会上咱们的船,跟着二哥不更好么?”

“的确。”

“大哥您是领过兵的人,自然比弟弟我更清楚兵权的重要性。

咱们父皇是如何破局的?

不是什么分化瓦解,

也不是什么合纵捭阖,

更不是什么徐徐图之,

归根究底,

是那一日镇北侯靖南侯率铁骑入皇宫跟随在父皇身后,

以刀锋强力破的局!

那破得真叫一个干脆,也叫一个秋风扫落叶。

所以,咱得需要一个带兵的自己人,户部新一轮的对三晋之地的钱粮,我这儿,可是直接向雪海关倾斜了,呵呵。”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也确实是无所谓了,我大燕,已经有了镇北侯和靖南侯,日后,也不差他郑凡的一个位置。”

“不是还有大哥您么,归根究底,咱姬家儿郎,还是得想办法将兵马攥在自己手里才最安稳,如今之际,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就是咱们父皇,不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么?”

大皇子有些伤感地抿了抿嘴唇,道:

“可惜,这次东征的差事,我办砸了。”

这本来,应该是燕皇安排的姬家子弟掌握兵权的好机会。

所以,才一开始没有让靖南侯直接挂帅。

“不急,不急,以后的机会,咱还有的是,郑凡弟弟我都帮了,没道理不帮自家大哥。”

“六弟,你就这般信任我?”

“大哥,您这话就说笑了,但凡是皇子,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谁没想过那把椅子?

就算最后那把椅子由大哥你来坐,

至少以后传下去的,还是姓姬的皇帝。”

“你知道,我不可能的了。”

他的嫡子,注定将拥有一半蛮族血统。

“走一步看一步呗。”

姬成玦说完这句话,

忽然沉默了下来,

良久,

才重新开口道:

“有时候,我其实挺希望父皇能够绵延安康的,父皇希望将所有的事情,在他这一代,都给做完,其实,很多事情,也真的只有父皇能去做。

但有些时候,我又希望………”

话头,在这里止住。

这其实也算是姬成玦在向大皇子表露自己的心迹;

就像是民间的真正发小铁杆,那得是一起扛过刀一起嫖过娼才行,互相得知道对方的丑事儿和隐私,才能长久地彼此维系住联系。

大皇子没发怒,

只是有些无奈地吐出两个字:

“慎言。”

紧接着,大皇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你先前说,户部的钱粮优先供给雪海关?”

“对啊。”

“就不怕引人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