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星阵?”姬成玦微微皱眉,身为姬家人,他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
当年,三侯开边,随着大夏崩塌,就变成三侯立国。
按照诸夏之传统,立国当“秉持天地之意志”,也就是所谓的天子。
同时,立国时,将引天象而入国瓮;
说白了,就是在星空里,自己挑选出一串来,宣布这是自己的星阵。
燕国的星阵,是一条龙形,称之为黑龙星阵。
“陛下,黑龙星阵在靖南王西行、镇北王病故之后,已呈黯淡之势,可就在前日夜里,星阵忽然大亮。
此乃凶器再握之象,主杀伐。”
“哦,朕知道了。”
皇帝的回应,很简单。
红袍小太监则又道:“陛下,凶器再握,主杀伐者,奴才认为现如今之大燕,唯有……”
“你想说的是,平西王爷?”
“奴才……”
“你这奴才,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是想说,凶器为一臣子所掌握,于朕不利是么?”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不,你很敢,朕就奇了怪了,他郑凡,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让你这般急不可耐地想要给他上眼药?
朕还没问呢,你就先在那里提醒朕了?”
“陛下,奴才只是职责所在,不敢隐瞒,奴才出于对陛下的忠心,绝无私念!
再者,奴才和平西王爷,并无恩怨之说,甚至,奴才还和平西王爷手下人,在酒道上,引为知己。”
“呵呵。”
皇帝笑了两声,但这笑声里,却带着一种戏弄。
“朕问你,上一次黑龙星阵大亮时,大燕江山,倾覆了么?”
“陛下……奴才……”
“回话。”
“未曾。”
“好,既然靖南王镇北王和先帝爷在时,并未有不臣之举,你凭什么断定,他平西王在点亮这黑龙星阵后,会对朕不利?
朕自觉不如先帝甚多,朕也一直虚心以自省,但也不用你这个奴才,在朕跟前,指着朕的鼻子说,朕不如先帝爷远矣,所以,先帝爷能压住的局面,朕压不住,先帝爷能按下去的人,朕,按不住,先帝爷能做成的事,朕,做不成!”
“砰!”
茶杯,被皇帝重重地摔碎在了地上。
红袍小太监额头抵在御书房的青砖,一侧的魏忠河,也马上跪伏了下来。
御书房大门口候着的一众宦官,马上也跪伏下身,外头御花园里的宫女太监们,也全都跪下来。
天子发怒时,没人敢站着。
“陛下息怒,奴才……奴才真的……”
皇帝正色道:
“明日朝会上,朕要看见钦天监监正亲自送上的星象折奏,黑龙星阵大亮,寓意我大燕军神再立,武运不减。
此乃天佑大燕,天意在燕!”
说完这些,
皇帝的眼眸冷冷地落在了红袍小太监身上。
红袍小太监马上道:
“奴才……遵旨!”
……
后宫,桃园。
新君刚继位时,皇后住在后宫正宫内,其位置,实则就在御书房后头的再后头,皇帝在御书房处理完政务后,出来往北走,径直过俩院门,就能到皇后的寝宫。
不过后来,皇后换了个偏僻点的宫苑住,一地开荒,种了些蔬菜,一间偏殿做了蚕房,里面,还有纺丝器物。
蚕房里,是养了一些蚕,但皇后并不会亲自去做这些,预留这些,无非是对外宣明皇后亲自教导大燕妇人在家勤作;
但菜园子,皇后是精心打理过的。
皇帝刚进来,就见皇后正蹲在那儿洗着黄瓜。
皇后没穿正装,而是农妇打扮;
其实,农妇的打扮,也挺好看,衣服不脏也不破,人也不脏还很丰腴,蹲着时,体态显得很是妖娆。
皇帝见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皇后已经为自己生下两个儿子了,但皇帝对皇后的兴趣,依旧不减。
宫中奴才,该退的也都退下去了,留下来的,都是有眼力见儿的自己人。
皇帝上前,抱住了皇后。
皇后其实早就听到脚步声了,回头一看,再将刚洗好的一根黄瓜送到了皇帝面前。
姬成玦张嘴咬了一口,自家种的黄瓜,就是清脆爽口,吃起来感觉很不一样。
“好吃么陛下?”
“好吃,但你种得也太多了点。”
“天热,每餐都可以凉拌,还能腌酸黄瓜用,臣妾还觉得种得少了些呢。”
皇帝无可奈何,其实,如果不是当年那个姓郑的和自己开过关于黄瓜的荤段子的话,他倒不会多想。
可偏偏,这玩意儿你心里有了念头后,再看看种了这么一大片的黄瓜,总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国事太过繁忙冷落了谁?
“陛下用过膳了么?”
“用过了,有冰饮子么?”
“太医说了,陛下国事繁重,肝火旺,还是喝凉茶吧。”
“好。”
皇后亲自将凉茶端了过来,皇帝直接一杯饮尽。
“外头的事儿,听说了么?”皇帝问道。
“外头,什么事儿?”皇后摇摇头,“臣妾可没在前面安插什么眼线,咱后宫就臣妾和妹妹俩人,也用不着多安排人做啥。”
皇后这说的是真话;
大燕两个皇子,全是她所出,其中一个还是嫡长子,也是太子。
往后余生,她所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
隔一个月,劝谏一下陛下要节俭,让史官记录一下,再让魏忠河派人传到内阁去;
再隔一个月,劝谏陛下要选秀,让史官记录一下,再让魏忠河派人传到内阁去;
中间,皇帝想高举轻放谁,就安排皇后出面,来劝谏自己仁慈,皇帝再借坡下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