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老何头恍然大悟。
他接受这些信息,大部分还是打老广头那里来的,毕竟,他总不可能去问他女婿国家大事。
“唉,有人说,平西王此番进京,是为了还去年陛下东巡的人情的,是平西王爷识时务向朝廷低头来了。”
“这挺好,王爷还是咱大燕的王爷,有王爷在,咱心里头就有底气。”老何头说道。
“可不是嘛,现如今啊,这平西王就是咱大燕的定海神针,咱大燕名将其实有不少,但像平西王这般往哪儿一坐就能立马稳定人心三军效力的,你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
“那是,那是。”
“但我还听说,国子监的一帮学生,纷纷上书,大概意思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平西王……”
老广头说着的话,轻轻挥舞了一下手。
“啥!”
老何头吓了一跳,
“要杀王爷?”
老广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多余了,
马上摆手道;
“哪儿能呐,哪儿能呐,那帮学生集体请愿,意思是希望平西王能够转王府至京城,入内阁。
还说了,平西王才高八斗,乃是连乾国文圣都赞叹的文坛奇才,他们愿意请平西王爷来做他们的山长。”
这事儿不算秘密,因为国子监的学生们前些日子起就开始串联和集会了,国子监的监正,更是主动提出了这个建议,他来退位让贤,总之,闹出的动静很大。
不过,这里头必然是有更高层的授意。
虽说朝廷很多大臣都认为晋东的存在,尤其是这一国两法,长久下去,必然会造成大燕分裂,实在是非国家之福。
但他们也不傻,不会鼓捣着行那种极端之事,且不提那晋东忠诚于平西王的十多万铁骑,一个出身黔首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的军功王爷就这样被你们引到京城扑杀了,你让大燕军方怎么想?
就算是要炮烙罪名,也不该这般极端;
现成的例子就有,当年乾国的刺面相公,西军创始人,兵权在握,人心在握,也是先荣升进枢密院成为当朝相公后再被下狱的,得有这个缓冲和流程。
至于说平西王爷嘛……这些忠诚于大燕的大臣们倒是没想着卸磨杀驴,他们没乾人那般短视,只要平西王能够离开封地入京住下,他们甚至愿意让出自己的权力给王爷。
先帝爷在位时曾肃清过朝堂很多次,
新君上位的这两年也很是提拔了不少任事的官员,
所以此时大燕朝堂还是比较清明的,用乾人的话来说,那是真的“众正盈朝”。
大家也都是为国在着想,也希望平西王爷本人能够识趣儿一点,大家和和睦睦地把国家未来可能会出现的隐患给解决掉。
哪怕让平西王爷直接当内阁首辅,大家伙也是认同的。
“这大人们考虑的事儿,多得很。”老广头只能这般说道,“但按道理来讲,野人那边也驯服了,楚人那边也不敢造次了,我倒是觉得,平西王爷他老人家,倒是可以到京城里来住住。
日后再真有战事,他老人家还能再出山嘛。”
老广头是宗室,立场角度天然会维护姬家天下安稳,他也明白藩镇坐大的危害,或许,眼下平西王继续镇守晋东对大燕而言是有利的,但对姬家而言,是个大隐患。
老何头不置可否,他倒是觉得人王爷在晋东干得好好的,有他在,晋地才能安稳,这要是回来了,万一再出乱子可怎么整。
人的名树的影呐;
但这种反驳的话,老何头也懒得对老广头说了。
这时,老广头忽然指了指后头道:
“老弟啊,你家女婿来了。”
来的,正是姬成玦,魏公公跟在后头。
姬成玦对着这边点了点头;
老何头则马上屁股离开凳子,回应着。
老广头对老何头这种“没有老丈人威严”的模样,早见怪不怪了,以前他还说过,但不管用。
随即,
老何头看见自家女婿坐到了那一桌旁,和那位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共坐在一条凳子上。
那男子还有些嫌弃,不想让坐;
结果自己女婿主动撞了过去,非得坐。
“………”老何头。
老何头已经有些石化了。
自家女婿是大燕的皇帝,天下最最最尊贵的存在,能够这般对待自家女婿的……
得益于刚入京时,就时常被先帝串门,老何头现在别的本事没有,倒是练就了一双发现大人物的火眼金睛;
一时间,心里头倒是有些猜出那位男子的身份了。
很明显了,
这会儿自己的亲外孙正在城西迎接平西王爷入城,
结果自己的女婿却跑到这里来和人家坐同一条凳子,
也就只有那位,能有这份资格。
……
“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吃不惯这个。”姬成玦看着郑凡面前没有猪油拌饭马上就笑道。
姓郑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可是领会过的;
说着,姬成玦又伸手摸了摸在旁边天天的脑袋。
“半年不见,又长高了,多吃点儿。”
“恩呢,兄长。”
“……”姬成玦。
姬成玦清楚,这绝对是故意的,可偏偏他又不能在这称呼上去分辨什么,只能怪这姓郑的不讲究,居然不懂教孩子叫辈分。
“姓郑的,我都安排好了。”姬成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头肉送自己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就安排在后园了,意思就是,我要与你在后园为大燕的未来,促膝长谈半个月。
朝堂的事儿,就交给内阁带着大臣们自己去料理。
你觉得咋样?
反正,当年我父皇也曾与李梁亭这般独处于后园过。”
郑凡有些嫌弃道:“我怕风评被害。”
“我这当皇帝的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你那什么风评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千百年后,读野史之人只会知道你郑凡好人妻,
好人妻的人,咋可能好晋风?
你还真挺有远见的,提前给自己定好了调子。”
郑凡对着姬成玦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