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国战,咱们都是稳扎稳打的做派,焦躁不安到最后不惜赌上一切的,是楚人。
我们先前不急,现在,自然就更不用着急。
就算是急躁躁地将上阳郡拿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无非就是多了个以前的上谷郡而已,难不成还想着趁势一劳永逸,把楚国京畿也一并拿下么?
真要兴奋过头了,小心再摔个跟头。”
“主上说的是,肉已经在碗里了,无非是再放凉一会儿而已。”
“不过,上阳郡可以不打,楚国京畿也可以暂时不打,但有些事儿,还是得做做的。
你知道女婿回媳妇儿娘家最喜欢的是什么么?”
瞎子会心一笑道:“摆阔。”
“哈哈哈。”
郑凡也笑了起来,道:“是啊,让她娘家人看看,她选的男人,没选错。
毕竟,大妞她娘,当年算是和我私奔的。”
瞎子点头道;“主上,属下觉得楚皇一家,肯定会很欣慰自己的妹子没有选错男人的。”
“派人传令金术可,让他率军先给我开道,我要去他郢都城下遛马。”
“属下明白。”
郑凡的目光再度落向那里的墓碑位置,道:
“哦,对了瞎子,先前开战时,那个送游歌班子进来的,你说是背后有什么主使?”
“主上,楚国的炼气士以巫者的方式呈现,但那个附身于老头儿的手段,分明不是楚地巫者的风格;
再者,动辄命运宿命什么的,还谈及了诸夏,属下猜测,应该有一个势力,一直在等待着所谓的命运到来好顺势而为。
您知道的,那些炼气士,最迷信这个。”
“可战场上,没看到他们的人。”
“是的,主上应该更清楚,那些炼气士,也最怂。”
“呵呵,大势之下,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不过,既然冒了个尖,就别想再溺下去了,等局面稳定后,你和三儿负责深挖一下。”
“属下会的。”
“现在,我已经不怕什么千军万马了,反正千军万马方面,无论乾楚还是其他小国,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反倒是这些隐藏在水面下的东西,或许,不仅仅是炼气士;
总之,
他们的存在,让我不舒服的。”
“属下也是一样,请主上放心,等战事平稳下来后,属下会亲自主持调查这件事,一定帮主上将他们给揪出来。”
“好。”
……
楚军的残兵,坚守在上阳郡,但并非是全境布控,只是局限在几座大城里。
他们眼瞅着燕军骑兵自他们视野之中穿行而过,可却已经丧失了主动出城迎接阻截的勇气,哪怕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后方,是他们的京城所在。
可又能奈何?
士卒们已经畏燕如虎,完全被砸了战心;
就是那些个将领们,纵然有想为陛下羽翼的忠诚,可也明白,这会儿再强行将手头这点兵马拉出去面对燕人,除了给燕人送军功外,没其他作用。
百年前,初代镇北侯大破乾国五十万大军后,在得不到后续援兵与支援的前提下,率领麾下不多的铁骑,连踏乾国三郡也就是如今的三边;
乾人那会儿也是这般的心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敢再上去交手了。
燕军进入京畿之后,也没遭遇太多的阻拦。
在前线大败的消息传回来后,楚国在京畿之地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到了郢都;
而郢都内,也是充斥着惶惶不安的气息。
谁叫燕人当年就曾打进过国都且一把大火焚烧了一切呢?
如今,燕人的靖南王是不在了,但继承了靖南王衣钵的摄政王,他来了,照样是将大楚的军队给打崩了。
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民间、朝廷里,都在沸腾着。
……
“吃败仗了?”
“是的,母后。”
“庭山呢?”
“说是战死了。”
楚皇剥好一颗荔枝,送入自己母后的嘴里。
大楚太后坐在椅子上,张开嘴,吃下了荔枝,在嘴里缓缓地咀嚼着。
良久,
太后看着皇帝,
问道;
“还能起来么?”
楚皇沉默了。
“和娘,有什么不能说的?”
“很难。”楚皇给出了答案。
太后伸手,放在了楚皇的手背上:
“其实,为娘对什么熊氏的天下,没太大的眷恋,你也不要太累了。”
“母后,皇位是儿子自己争来的,无论如何,儿子都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燕人,会打进京城么?”
“一时半会儿,怕是打不进来。”
“以后呢?”
“那儿子,就去楚南。”
太后点点头,道:“为娘老了,人老了,就觉得,生与死,是葬皇陵还是葬草席,无非也就是那一副枯骨。
你自己决断就好,为娘也给不出你什么谏言。”
“儿子明白。”
楚皇站起身,道:“母后,儿子得去安稳一下局面。”
“你去忙吧。”
“儿臣告退。”
楚皇转身向外走去。
伴随着母子二人之间距离的拉远,
太后脸上原本的慈祥正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深重的怨毒。
忽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