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我们是在房间里吃的。
大概九点过一点影子就出去了,我知道他一定是提前到咖啡厅去熟悉下环境,而且我断定他一定还有帮手的。因此我并没有为晚上的约会担心,字条明显就是汪清涵的笔迹,她的字我太熟悉了,隐形人案子的时候她的那封遗书我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
离十点半还早,我便歪在床上看电视,但增这一整天已经怕了老万,老万所是缠着他说鬼故事,但增虽然汉语说得不错,但也经不起他这样的纠缠。找了个机会,但增跑到了我的床边:“有什么好看的电视?”“不知道,我根本没看,翻着台好玩。”但增抢过遥控器,胡乱摁着:“哈,你居然还上了电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想,要是我老婆和女儿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曾经的朋友同事又会怎么说呢?想到这,心中竟然有些悲凉。
十点一刻,我离开房间,在老万的陪同下我去了咖啡厅。
没看到影子,应该是躲在某个暗处。我找了个位置坐下,而老万则坐在了我的邻桌。
十点半,我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扭过头去,居然来的不是汪清涵,是那个紫衣女人。她显然没认出我来,我走过去悄悄在她耳边道:“小姐,你迟到了。”她看了看我差点叫出声来,但很快又用手捂住了嘴。我礼貌地给她拉出了椅子,请她坐下。她很淡然地对我笑了笑,坐了下来。一身紫色丝质的连衣裙,白色的高跟凉鞋,白净的皮肤,修长的身材,加上美丽的脸庞,活脱脱江南水乡的灵秀之物。坐下来后我问道:“想喝点什么?”她说:“来壶茶吧。”我说:“我建议你喝桂圆红枣茶,养颜、健脾、润肺的,很适合你这样的漂亮女人。”她点了点头:“好的谢谢。”我招手唤服务生。
我并没有急于进入正题,我知道既然她们约了我,那急的应该是她们。
我掏出烟来,问道:“可以吗?”她回答道:“请便。”我点上一支,然后问道:“我们已经第三次见面了,还没请教小姐芳名呢。”她轻轻地说道:“莫紫衣,你可以叫我紫衣。”“紫衣就是你的名字?”我有些不太相信,她却点点头说:“是的,就因为这个名字,我从小就偏爱穿紫色的衣服。”我笑道:“应该是江浙一带的人吧?”她点了点头:“无锡的。”声音很甜,我在想她如果用地道的吴语说话的话,那声音更是迷死人。
我轻轻地说:“无锡很美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去过无锡?”我点了点头:“去过,太湖,灵山,鼋头渚都挺美的。”
她叹息道:“是的,我家就住在太湖边上。”她喝了一口柠檬水,然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右手食指沿着杯沿划着,眼神深邃,透着浓浓的思乡情结。
我抽着烟,细细地品着茶,偶尔把目光投射到她那美丽且白皙的脸上。在那上面我读到了悲伤。她发现我注视着她,她把头抬了起来,用右手理了理头发,并轻抚着额头露出个微笑:“今天约你出来我知道很唐突,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内疚?”她有些不解,反问道:“什么?”我重复说:“我说你的心里为什么要内疚?或者羞愧?”她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笑了笑:“抚摸额头本身就代表了你的内心有愧疚,而且你的心事很重,是不是有人正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她有些紧张,看了看四周,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淡淡地说:“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我说:“难道你的事不算是正事?”她有些愠怒道:“能不能不要说我?”我笑了:“你在害怕,你并不是心甘情愿为他们做事,你有把柄在他们手上对吗?”她近乎绝望地对我说:“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再说我了?”我说道:“不能,在我们两人之间无法建立信任之前,我不会和你谈更多实质的东西,只能谈你。”我是故意这样对她的,我看出了她内心的恐惧与脆弱,我要想了解到更多的情况,只能一层层撕开她的伤口,虽然这会很残忍。
“汪清涵呢?她怎么不出来见我?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我一连串的问题就是不希望她有太多才思的余地,不让她能够慢慢地编织谎言。她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她用手托着下巴,食指和中指在鼻子上摩梭着说道:“她,她有事走不了,我是她表姐,来帮她传几句话。”我表情严肃地望着她说:“你说谎。”她抬头道:“我没有说谎。”我摇了摇头:“难道汪清涵没告诉过你我是做什么的?你以为在一个心理专家,一个行为心理分析专家的面前说谎有那么容易吗?”她有些无奈地笑了,她说道:“她真的有事来不了。”我点头道:“这点我不怀疑,但你不是她表姐,而且你很怕她。”她默然,脸上再也没有很笑意。
“汪清涵和日本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我问道。她惊愕地抬起了头反问我:“日本人?什么日本人?”我看她的样子不象是装的,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做事。我马上意识到不好,我站了起来对老万说:“糟了,但增有危险。”
老万飞一般跑出了咖啡厅,我大叫:“影子,出来。”随即从黑暗出射出一个人来,正是影子,我对他说道:“带她回去。”然后我扔下一百块钱也连忙离开了咖啡厅,里面的客人望着这一幕,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赶回房间,只有老万楞在那儿,但增真的不见了。
影子随后也带着莫紫衣赶了回来,莫紫衣倒是一脸的从容,仿佛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我没打算问她什么,其实在整件事里,她只是一枚棋子,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影子脸上带着深深的内疚:“对不起,我只想着如何保证你在这次行动中的安全,没想到他们会把主意打到活佛的身上。”说轻声说道:“不怪你,是我疏忽了,我早应该猜到这是他们声东击西,我相信但增不会有事的,至少在他们和我谈条件前他是安全的。”
老万问道:“朱哥,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但增会出事?”我无奈地笑道:“汪清涵太了解我,而且她很清楚我在行为心理分析上的能力,但去让莫紫衣来和我周旋,目的无非是想转移我的视线,莫紫衣的破绽越多,我的心思就越会投入到她的身上,她算准了我会利用莫紫衣的心理素质作突破口,打探消息。但当我意识到莫紫衣甚至连在为谁工作都不知道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上当了,他们很轻易的用一只小卒换掉了我们的车。”
影子问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我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等,等他们和我们联络。”他看了看莫紫衣道:“你是想用她换但增?”我说道:“她换不了但增,他们把她扔出来就已经把她当做弃卒了,带她回来只是为了她的安全。”老万不解地说:“她有什么危险?”我盯着莫紫衣道:“她自己知道。”莫紫衣低下了头,轻轻抽泣。
我问莫紫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了吧?”她一边哭泣一边说道:“汪清涵真是我表妹,只是她已经被杀害了,我亲眼看到他们杀了她,如果,如果不是她说留下我还有些用处,我也……”她不再说下去,但大家都已经明白了。
我淡淡地说:“别哭了,和我们在一起你就安全了。”她的哭泣声慢慢小了,她抬起头看着我说:“你不问我点什么?”我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问你有用吗?”她说道:“我知道他们住在哪。”我摇了摇头:“没用的,你出来以后那儿一定早就没有人了。”她看了看我,很绝望地道:“我真没用,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们。”她的情绪很激动,看得出她的自责是发自内心的。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样,能够把你从他们手里救出来,我们也很高兴的,放心吧,但增不会有事的,我们有办法救他的。”
我对她说:“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吧?洗把脸,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放心,在这时很安全。”然后我对影子说:“影子,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接着,我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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