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凄厉的牛角号声响起,漫天的箭雨也倾泻而下。火箭所到之处必然瞬间燃起一片火海,跟内城里的漫天烟火形成一道相映的风景。只不过这风景是以人命为代价,过于残酷了些。城墙上的士兵们一排一排的举箭待发,不知道是严川这位守关主将的气势感染了大家,还是李灵那一顿别样的年夜饭让人迸发了更多的求生意志,总之所有兵士都绷紧了弦准备誓死一战。
鲜卑这背水一战全军出动自然也是有所准备,起初的箭雨还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第三批火箭射下去的时候鲜卑就用盾牌挡住了大半,然后就头顶盾牌继续往前,不多时就到了吊桥的地方。上次战后吊桥就修好了,如今只是还有一点折损的痕迹。拓跋信领着一队兵马来到了吊桥前,望着已经拉起的吊桥和已经结冰的水面冷笑出声。如今天气正冷就算没有吊桥鲜卑大军从冰面上突破也并不困难,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林威带领前锋营守在吊桥旁,只要鲜卑军从冰上走就羽箭齐发,必然不会让他们轻易过来。
就不露面的拓跋弘这次亲自坐镇,命手下一名悍将也带人从东面突进,那人是个悍不畏死的用一名死去手下的身躯抵挡羽箭,不多时就已经快要走过护城河。
“快!换火箭!”严良大声对牙斌吼道,牙斌命令身后的属下换了火箭,压制的那名悍将无法再前进。一支火箭射中了那悍将面前的死人瞬间燃起了大火,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往侧面扑倒,胳膊上却也中了一箭,那人并没有慌乱就地一滚就到了河边躲在了箭雨射不到的角落。
李灵是在卢刚急切的叫声中惊醒的,她还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过来,只当外面的喊杀声是过年热闹的鞭炮声,嚷嚷道,“师父,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没去睡?”
“鲜卑又攻城了,九儿,你赶紧起来穿好衣服随我上城墙看看去。”卢刚说着又道,“这次鲜卑全军出动,必然是背水一战。”
李灵一听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忙不迭的点头手脚麻利的穿好了衣服套上了靴子,然后又披上了厚厚的棉袍跟在卢刚身后就出了营帐。远远看去,城楼另一边已经是火光冲天,砍杀声响成了一片。
卢刚带着李灵一上来,严川就往这边看了过来。刚才在中军帐里严川就命卢刚一定要保全好李灵的安全,如今他竟然又带着人上了城楼。严川看着东边山林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但愿一切顺利,只要此战成功鲜卑各部族就不足为患。
李灵站在城楼上探头往下看了看,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火箭已经让敌兵有了很大的伤亡,但是剩下的敌兵依然悍不畏死的往前冲,片刻的功夫竟然有近半的敌兵冲到了护城河下。
“让他们射尸体!快!”叶凌云冲着严良大吼道。
严良双眼一亮连忙吩咐道,“快快!射尸体!”话音刚落,火箭刷刷的将已经中箭身亡的人再次射中,燃起一片片的火焰,很快尸体着火的地方河面的冰就开始融化,然后沉入了水里,然后附近的冰块就裂开一道道的纹,有离得近的敌兵躲闪不及就掉进了水里,就算是不死也没有战斗能力了。
很快,第一批运上城墙的箭雨就消耗完了,而运送的速度也有些慢赶不及消耗的速度,严川便命令停止射箭开始投掷长枪。这一轮又死掉不少的鲜卑敌兵,而天衢这边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拓跋信已经气的红了眼睛,骑马走到拓跋弘身边耳语了几句,鲜卑敌兵便也搬出了火箭,拓跋信一声令下漫天的箭雨飞来,城楼上毫无准备的兵士们就倒下了一片。
“上盾牌!”严川吼道,说完亲手从旁边的亲卫手中拿过一柄强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射向了拓跋弘所在的位置,却被他身前的近卫用刀给格挡了下来。
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李灵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恨不得也提刀上去跟鲜卑大战一场,她站在卢刚和严良身侧只觉得满心的热血一股脑的往头上去。旁边倒下的兵卒们的鲜血喷在她的脸上,她的心没来由的就是一悸,仿佛也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待对方的火箭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严良咬牙对严川说道,“父帅,让骑兵出城吧!现在敌我数量已经差不多了,孩儿就不相信他鲜卑蛮夷就是三头六臂不成!我天衢必胜!”
“嗯。你在城楼上,让季英和铜战去吧。”严川淡声说道。
“父帅!”
“一会,我还有别的事情安排你去做。”严川说着看了一眼东边的山林,又道,“你盯着鲜卑敌营后方的方向,便知晓了。”
严良一愣然后心中就是一喜,难道父帅已经安排了人去突袭敌营的粮草?可是,这支队伍是谁带着的呢?严良环视了一下身边的人和正在护城河边的奋战的众位将领,所有的人都在那去突袭的人能是谁?严良心中感到有些奇怪。
季英和铜战领命带兵出了城门,一对人马迅速的赶到了护城河边,将刚爬上岸的鲜卑敌兵斩杀在地,拓跋信气的哇哇大叫,却被拓跋弘给呵斥了几句,接着鲜卑的火箭突然又漫天齐发,骑兵营的兵卒们死伤惨重,严川沉着脸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恨声说道,“命铁卫营出城,协助骑兵营将敌军斩杀在城下。”
“是!”接替顾同的一位副将连忙领命下了城楼。
李灵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和护城河边血流成河的景象,从最初的颤栗到麻木,整个人也冷静了不少。经历过了几场大战她也算是经过了血与火的烽火洗礼,从心理上算是一名老兵了。
这一刻,李灵突然体会到了那些兵卒们的心情。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一场大战过后,又要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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