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交易

“抱歉抱歉,看它那么亮我还以为是假发呢,话说你是怎么保养的?”酒德麻衣笑嘻嘻的,手中的枪用往下重按了两分。

凯撒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真小气呐,我还以为意大利男人对待女人都很绅士呢。”

“我也以为日本人都会奉行武士道精神。”凯撒说。

“那是公元1868年明治维新时的日本,现在早就过时了。”麻衣撇撇嘴。

……

突然。

炙热的风扑面而来,明亮的光隔着眼皮将他们眼睛照的巨痛,鼻子里满是浓郁的烧灼味。

“哥哥。”稚嫩的声音仿佛从幽深的井中升起。

两人不约而同的扑倒,这一瞬有什么东西压的他们心脏几乎停跳,让人惊悸的喘不过气来。

一个燃烧的身影步履蹒跚地向外面走去,热风吹过,坚硬的老橡木椅缓缓燃烧。

人影的瞳孔燃烧着,泛着灿烂的金色,脸上皮肤仿若开裂,炽热的熔岩在其中流淌。

他站在英灵殿的门口,看着溅到台阶上的雨水向后缩了一步。

“哥哥。”他轻声喊着,看向远方,还是用脚掌跨入雨幕里面。

水与火发出呲啦的声音,蒸腾出堪比浓雾的蒸汽。

人影身上的光熄灭了,露出里面清秀的少年。他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脸小小的,眉色很淡,赤裸的身体透着介乎苍苍的白色,肋骨消瘦的突出体表。

他重重的走向远方。

在草坪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

钟下的阁楼外,是一个视野极其开阔的阳台,阁楼里乱七八糟的,老牛仔喝着啤酒坐在沙发上。

“嗨!昂热!”他用酒瓶轻砸桌面,对走进来的老男人抱怨,“该死!入侵者你还没有解决掉吗?刚才有两个混蛋用高危言灵在我屁股下对轰,简直吓死个人。”

校长浑身湿漉漉的,但腰背依旧直挺,胸口的玫瑰被他护的很好,花瓣鲜艳。

“听起来棒极了。”昂热走到窗前,顺手抄起桌子上的半瓶酒灌在嘴里,“他们又变强了,不是吗?”

他看了一眼铝制的罐子,“下次来,要我给你带些红酒吗?”

“免了。”老牛仔将脚跟放上桌面,用食指顶起帽子,吹声口哨说,“牛仔喝红酒,简直就像秃头信基督一样不可理喻。”

“别这样讲,曼施坦因教授会伤心的。”昂热说。

他打开手提箱,从里面组装出一只大口径狙击步枪放在一旁。

然后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那里装着一枚修长的子弹,但头是暗红色的,像打磨过的红水晶,血一样的光泽在里流动变化。

——第五元素,贤者之石,以纯粹精神构造的炼金弹头,能杀死龙王的珍惜子弹。

“哦,可怜的孩子,他一定会原谅亲爱爸爸的无心之言的。”老牛仔说,“或许下次生日,我该送他一些生发药水?”

“为什么非要生日送?”昂热将子弹填入弹仓。

“嗯,或许是因为,生日送的东西最能表达我爱你?”老牛仔有些迟疑,“我不知道,我小时候只在生日收过礼物。”

“好了,伙计。”昂热拍拍手,“育儿经验我们之后再交流,如果你实在不懂,我可以推荐你去剑桥上课。但现在,我们得把正事做了。”

他说着,把手中的枪塞到老牛仔怀里。

“我还是更喜欢100年前的西部时代。那时候对决拼的是手速与反应,堂堂正正,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远处暗戳戳放枪。”老牛仔摸着冰冷的枪械。

“有道理。”昂热点头,“但仅凭左轮手枪,可破不开龙类的鳞片。”

老牛仔冷哼一声,撅起屁股趴在阳台上,将枪管从栏杆的缝隙里伸出去。

“该死,我忘了!这么大的雨我根本就看不清啊!”

“耐心点。”昂热抽出折刀站在他旁边,“有人告诉我,这场雨马上就会停。”

“哈?预言?”老牛仔挠挠屁股,“我们学校里有谁的言灵是先知吗?”

“今年新入学的一个孩子是。”昂热说,“他叫奇兰。不过这则消息不是他告诉我的。”

校长看着绵绵的雨幕,刀柄上的指节慢慢凸起,轻声说:“这是一则魔鬼的预言。”

##

冰冷的雨消失了。

小魔鬼撑起伞,将路明非罩在下面,“好了哥哥,别这样消沉嘛。”

他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晃了晃,“呐,甜的,要吃吗?”

路明非没有反应。水顺着他的发丝一滴滴落在手上,然后滑向血水灌注的裤脚。

他靠在一颗粗大的树下,不眨眼,不呼吸,像是大桥下的望夫石,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

一团酒红色的头发漂在积水里,散乱无章,像是死掉的章鱼。

小魔鬼叹口气,他将塑料膜剥下来,然后将糖捅进路明非的嘴里,“快吃吧,哥哥。在我难过的时候,想吃还吃不到哩。”

橘子味的糖液滑入喉咙,路明非死死咬住塑料棍,将呜咽声堵在里面。

天上的雨被挡在伞外,但他脸上的水丝毫不减。

“你不去看看?”小魔鬼问。

路明非没有回答。

“哥哥,你这样是不行的。”小魔鬼说,“人就是这样,会本能的逃避最根本的问题。但最后他们会发现,这些问题他们不得不面对。”

“求求你,救救他们。”

路明非终于看向他,声音沙哑,“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

“你这样说我是很开心啦。”小魔鬼挠挠头,“新业开张,铁公鸡终于愿意拔毛照顾我生意。但死而复生这种事情,臣妾也无能为力啊。”

“你不是魔鬼吗?”

“那是你对我的污蔑啦。”小魔鬼说,“第一次见面时不就说了吗?我叫做路明泽。”

路明非已经不想说:路明泽是他表弟,是个矮矮胖胖的讨厌鬼,和你这家伙完全不一样。

他只是用悲伤又愤怒的眼神看着对方,看着小魔鬼,“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吧?你给了我路标,就是让我来看师兄和师姐的死状吗?!”

“冤枉啊!我可没有。”小魔鬼委屈地直抿嘴,“哥哥,我只是个商人,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无所不能。面对意外,能及时给你情报已经很极限了。况且,你也没有用心不是吗?”

路明非滞住了。

“你害怕危险,不想从交战区的中间穿过,所以绕了远路吧?”小魔鬼看着他,轻声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会从舞会上跑出来,是因为害怕诺诺真的有危险,而不是因为是我说的。”

路明非无法反驳,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吧。无论是谁,如果身边出现一个想要你命的魔鬼,恐怕反应都和他一样。

“真过分呢,哥哥。你只想利用我得到那些能力。”小魔鬼像是在叹气,他的皮肤白的发冷,不知怎么的就让人联想到耶路撒冷的哭墙,仿佛每一块砖都被几千年的悲伤浸满。

“不过没关系哦。”小魔鬼突然笑了,“如果你能好受一些的话,我愿意替你背负所有,无论是罪,还是罚。”

路明非不说话了,他低下头。

小小的伞隔出了两个世界。

衰仔坐在地上怔怔出神。

雨天真是不幸啊,不管是电影,还是现实。

路明非突然问:“是谁干的?”

“你真的要听吗?”小魔鬼挑动眉头,看着他,神色复杂,像是期待,又像是怜悯。

“复仇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好比踏入血肉铺就的角斗场,和关在里面的怪物用牙齿与利爪决出唯一的赢家。哥哥,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决斗!”

“……我不知道。”路明非声音很轻,“我讨厌沉重的东西,生活已经很苦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一点?”

他靠在树干上,看着黑漆漆的伞顶。

“所以看见废柴师兄的时候,我不敢问他是谁干的,因为我害怕知道了,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当个废柴。”

“复仇这种事,离废柴真是太远了。这是主角人物的专属情节,就像今天晚上的凯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