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复刻她。
这念头叫嚣着瞬间充斥了全身,可又被他生生地压住。
手心还贴在她柔软的面颊上,甚至可以感受到她鼻尖暖暖的呼吸。
她就靠在他身上。
闭着眼。
呼吸均匀。
像是只得以休憩的家养猫,鼻息细浅,脸贴在他手上,无意识轻柔地蹭动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被泥泞的泥土染得黑乎乎的。
流浪猫一动不敢动。
僵硬着身体。
安静的托着她的脸颊,整整一夜。
他觉得睡在这里不好,可是人类闭着眼,睡的很安静。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忽然学着人类的样子,也闭上眼。
他不会困,不会做梦。
只是想要仿照自己见过的人,眸光浅淡的眼中满是对世界纯然的好奇。
他会模仿任意一个自己见到的生物,看到猫时模仿猫,看到人时模仿人,现在遇见了唐念,就开始模仿唐念。
就这样安静的闭着眼,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从单方面托着对方的脸,到两个人歪在地上,人类枕着他微微弯着的膝盖,蜷缩着身子睡觉。
一只流浪猫变成了两只流浪猫。
在模仿她的第三个小时,男孩忽然感受到趴在自己腿上的人动了。
他睁开眼,倏然被尖利的匕首抵住喉咙,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
这一刀对于他来说不算重,甚至称不上受伤,可男孩却觉得自己被割的遍体鳞伤。
“你是谁。”
她的声音很冷。
刺得他更痛了。
这句质问像另一种刀刺的感觉,也是痛的。
树木的阴影纵横交错,光线昏暗,视线并不清明,天气阴沉,厚重的云层压住大片光芒。
没有夜视能力的普通人类无法在黑暗中看清事物,唐念根本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人长什么模样。
只知道自己身边有个人,
可出现在这样的环境里,人比鬼要危险。
她本能的拔出绑在大腿内侧的匕首,抵住对方的喉咙,一旦发现对方出现攻击性就手起刀落。
唐念一时间来不及收,尖锐的刀口瞬间割破了他的皮肤,可对方毫不在意,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踉跄着一头撞上树干。
扑扑簌簌的树叶掉下来,扑了唐念一头。
等她拨开树叶站起身时,对方已经跌跌撞撞的朝树林深处跑去。
她错愕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
那种触感不会错,刀尖割破了对方的喉咙。
可是没有流血,银白色的刀口上只有一层果冻般的淡蓝色,在她垂眸观察的瞬间,如同冰雪融化一般,滋滋冒着白烟消失。
什么情况?
唐念皱眉。
变异生物?她若有所思。
刚刚身前的分明是人类的触感,对方逃跑的样子印在脑海,是一个瘦弱的,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少年。
荒唐的一夜转瞬即逝。
唐念揉着脑袋从树林中钻出来,确认了野外比城市更加难以生存。
昨天吃的那些蘑菇大概有问题,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她记得自己看到了许多瑰丽奇幻的场景,还看到了巨大的会飞的鲸鱼。
甩了甩头,努力将自己看到的幻觉甩出去。
幸好是游戏。
昨天吃进去的蘑菇没有饱腹感,饥寒交迫着进入城市,躲躲藏藏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一幢看起来被洗劫过许多遍的空荡的居民楼。
到处都是不能瞑目的骸骨,末日给人类的伤害是毁灭性的,城市基本上失去了原本的面貌。
唐念最终在一间门口贴着转租标识,看起来空置了许久的房子前停下脚步,三两下撬开门锁,决定把这里当做自己在这个地图里的临时住所。
房间里有破旧的床,上面布着厚厚的尘土。
唐念一把掀掉床单,厚重的木板倒是可以临时栖身。
大脑还是一片昏沉,游戏体验过分逼真,她对蘑菇毒素的代谢能力十分迟缓,蜷缩在木板床上,抱着腿,她一边眩晕一边悄悄咒骂这个地狱级别的游戏地图。
浑浑噩噩的,快要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微弱的响声。
唐念瞬间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不见一丝困倦。
猫眼是堵住的,看不见外面。
她警惕抄起门后的铁棒走过去,屏住呼吸,站在一侧伸手猛地拧开门,却发现门外什么都没有。
地上却多了好多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