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淮安,你就是在嘲笑我,这次,你抵赖不了了,不信我给你拿个镜子瞧。”
沈珠圆还真找起镜子来。
真头疼。
“沈珠圆,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正满屋子找镜子的人似乎才想起妈妈等不到她回家会着急这回事。
但是呢——
“羽淮安,你刚刚嘲笑了我,对吧?”沈珠圆大有一副他不说实话就没完的架势。
“你现在的样子的确有点可笑,”摊手,“但我绝对没有任何嘲笑成分。”
“那么,你是笑了,因为我的样子好笑?”
“嗯哼。”
能表达情绪的半边脸气鼓鼓的:“冷血的家伙,你居然能笑得出来,病历你也看了,我身上可是有八处骨折,八处!十根指头只减去两根的八次。”
十根指头只减去两根的八次,这应该是羽淮安听过最“震撼”的表达了。
羽淮安想,要是此刻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误以为诊疗室的男孩女孩认识了很久。
但,此一时彼一时,羽淮安感觉自己没那么排斥有可能和沈珠圆变成熟人的假设了。
脸被揍得像猪头,八处骨折,是有点惨。
“沈珠圆,走吧,我送你回家。”
关于让羽淮安送自己回家这件事,沈珠圆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对自己的、对涟漪的。
这个时间点很难叫到车,而且苏西姨妈的盛情难却,再有,她是为了苏西姨妈受伤的,让苏西姨妈最亲近的人送自己回家天经地义。还有,羽淮安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那辆机车,是电影里那种炫酷的改装机车,它有着烈焰一般的色彩,美极了,她一直想体验坐着它炸街,嘿嘿,机会终于出现了。
当然了,让羽淮安送她回家并不代表沈珠圆和羽淮安和好了,马上,她就会和羽淮安摊牌。
或是顾忌到她身上的伤,羽淮安车开得很慢。
羽淮安告诉她,机车是向同学借的。
从坐上几乎要翘上了天空的车座后、从羽淮安让她把身体往他背上靠时,沈珠圆就感觉自己宛如掉进一个漩涡中,它像极了一个梦,但比梦还要来得真实。
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承载着她半个身体的那个肩膀有体温,柏油路面上投递着她和他贴在一起的剪影,她的眼睛看到的这个城市,从街灯到商店,一切都美极了。
原来,坐在自己喜欢的人车后座看夜景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总算,沈珠圆的那场单恋有了一点儿很久很久以后可以拿来说的——
那年我十八岁,一个夜晚,他送我回家,当时,他开了辆从同学那借到的改装机车,车身颜色是我梦寐以求的,酷极了,就像一团烈焰,一路上,很多人都在看我们,他们一定以为我和他是陷入热恋中的情侣,虽然我心里清楚我们不是,但我还是很高兴他们那样看我们。
我们经过了繁华的商业区,人们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走出,露天餐饮区都是外国面孔,广场上有人在跳舞,有人在玩滑板,还有人上演了求婚大戏。幽暗角落里,有人在接吻,小贩们的身影无处不在,沿途遍布的霓虹灯仿佛会延伸至天际,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我生活的城市原来是这么美好,我流下了泪水来。
沈珠圆知道正从自己眼角处滑落地是什么。
低低唤了声“羽淮安。”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线。
“从我眼角滑落的眼泪滴在了他肩上。”成为了那段往事的结束语。
或许那时的沈珠圆已经到了吴绣林女士的年纪。
车子开进荔湾街。
怕被爸爸妈妈涟漪看到,沈珠圆让羽淮安找了个隐蔽处停车。
下车,沈珠圆深呼出了口气,润了润喉咙,说:“羽淮安,别担心,什么都不会改变。”
说话间,视线落在了街面上。
街面印着路灯的影子,花的影子,树的影子屋顶的影子,也印着她的影子他的影子,因为灯光角度折射问题,导致他和她的影子呈相互拥抱状。
恋恋不舍收回视线。
再继续下去的话,羽淮安没准以为她是在说大话。
丢下一句“再见”沈珠圆扯开脚步。
背后传来轻轻的一声“沈珠圆。”
(/65751/65751027/2945081.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