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林嘲也终于明白如今当家做主的人,还真是自家侄女林风,一天到晚忙得不见人影,身上气势比大哥当年更盛。
林氏留在祖宅的老人都被她接回赡养。
老兄弟几个聚在一起清闲养老。
每天日常不是逗鸟遛弯,就是坐下来回忆往昔,顺便听林老太爷吹嘘曾孙女林风。
如今听众又加上一个林嘲。
林老太爷确实稀罕过林嘲一阵子,失而复得的孙子总是特殊的,但爷孙俩天天低头不见抬头,时间一长也开始觉得对方碍眼。
孙子正当壮年,却天天不务正业,住在他侄女的府上,这跟靠着侄女养老有什么区别?林风正经八百的亲爹都还没这个待遇。
他想知道孙子啥时候出门谋工作。
林嘲:“……”
别看他这些年打交道的人不多,但质量高啊,特别是其中还有即墨昱这个老头儿,相处久了,林嘲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退反进:“孙儿确实有谋业的想法,只是初来乍到,对康国上下并不熟悉,更不知此地如何取士。若是走令德的门路,未免会遭人诟病。”
小主,
他也没这个脸皮啃侄女。
林嘲目前的主意是去小地方谋个差事,认认真真干个几年再说,先实现自力更生。
“你能这么想,很好。”林老太爷神色欣慰地颔首,“令德这些年走来不易,她如今的位置不知多少人盯着,想将她拉下来,你当叔叔的不能帮她,也不能拖她后腿。”
林风比孙子有出息太多。
“若是言朝你能早两年回来就好了,那时候朝中取士还能接受世家和民间士人投递的简历,不计较出身年纪,只需能力过硬,通过考验便能下放实习。去年和今年却没有听到类似风声,倒是有传闻说,国主预备设立什么‘科举’,难度和门槛都会提高。”
林嘲是错过了好时候。
“可有详细章程?孙儿看看能不能成。”林老太爷遗憾,林嘲却没什么感触,自己有几斤几两哪能不清楚?他心态很好,万一仕途不畅就走其他路子,总不会饿死自己。
林老太爷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而是话锋一转:“近来又有战事,你与其赌这个不知面貌的‘科举’,不如去军中一搏。你的能力无法阵前杀敌,但后勤调度却尚可。”
一旦打仗,很多位置就需要人填。以军功入仕,此举虽有风险,却也是条捷径。
林嘲起初并未想到这点。
林老太爷也不急着要林嘲给出答案。
只道:“你好好想想。”
林嘲正迟疑不定,凑巧方衍派人过来。
双方此番算是一拍即合。
既然凑巧了,便打算坐一块儿商议。
林嘲问:“你们可有问过少白?”
方衍和晁廉对视一眼,皆是摇头,他们也不打算问:“少白毕竟是公西一族的人,他也没有追求功名利禄的野心,贸然将他拉下水,公西仇那边如何交代?以公西仇对少白的看重,他也不会乐意少白去军中冒险?少白一直不扬名还好,若是扬名了——”
即墨昱担心的仇家找上门怎么办?
是以,方衍并未将即墨秋纳入计划。
“那当真是可惜了。”林嘲被点醒,也想到了这层。他跟即墨秋相处时间最长,也是即墨昱之外最清楚后者实力的人,正面战力或许比不上顶尖猛将,但在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的手段上面,无人能及他。战局越混乱对少白越有利,越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殊不知——
在他们计划前,即墨秋已经动了心思。
这事儿还要从两日前说起。
素商求医虽是虚惊一场,但它的年纪摆在这里,日渐衰老的身躯撑不了太久,这点连太医令董道都无能为力。祈善为此辗转难眠,看到提前销假的荀定,一个疯狂念头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力量,牢牢占据他的脑海。
杏林医士不行,公西一族呢?
公西一族的手段未必不行。
翌日下值,祈善带着素商登门拜访。
当听到祈善想见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公西仇的时候,即墨秋还懵了一下——若记得没错,祈善可是康国的祈中书,位高权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他找公西仇还情有可原,后者名义上还是康国的大将军,自己一介白身,跟祈善无甚交集,他找自己做什么?
心头存疑,但也不敢怠慢。
“快将人迎进来。”
待二人各自落座,即墨秋暗中打量祈善,他隐约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却想不起来。
只得主动打破尴尬气氛。
“不知祈中书寻草民,有何要事?”他喜欢宅在家中,不曾听闻坊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人猫舆论,也没觉得大晚上抱着猫上门有何不对,“若有需要,草民必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