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嫉妒?还是在自卑?”
“你在做什么浑话?”
梅梦淡然道:“不是你先挑事儿?你猜为什么我早年入幕之宾多不胜数,如今开始清心寡欲?自然是因为吃过好的,瞧不上馊水。”
“你——”
梅梦瞧着他脸上那道横贯大半张脸的疤。
对方右眼皮耷拉凹陷,眼球已经被剜出来,瞧着丑恶恐怖,谁能想到他受伤之前还是远近驰名的风流才俊?数次明里暗里跟梅梦示好,试图真正征服这个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几次三番碰壁,自此由爱生恨……
“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将吾等卖给你的姘头,好图个青云直上?”被梅梦羞辱,他恼怒之下口不择言。不过这也是有些人担心的。
梅梦在康国大营有故交,确实可能反水。
“呵,你担心我?我还担心尔等不忠联盟。”梅梦手中捏着剩下的辎重粮草,而其他几家基本耗尽,这两日没少为粮草问题起冲突。
戚国国主出场终止二人争吵。
万一将梅梦逼上绝路,她什么都做得出。
这天深夜时分。
吕绝收到心腹暗中递来的竹筒。
他拿过竹筒,看看竹筒上面的字迹,再看看他信任多年的心腹。吕绝提拔对方为心腹带在身边,很大原因是因为对方曾是当年梅宅放了奴籍的老人,他父亲给吕绝安排了后院修剪花草的杂活。说是杂活,其实工作内容轻松,对于当时的吕绝而言算是厚待。
吕绝一直记得这份照顾。
后来回了四宝郡,重游故地,双方相认。
吕绝见对方一家生活困苦,便做主收了他家最小儿子留在身边当个护卫,带着上了战场。只是,吕绝没想到对方会拿着这东西找自己。他怔忪片刻:“有其他人看到?”
“回将军,无人。”
他回话的时候,身体抖成了筛糠。
从他帮忙传递竹筒开始,他就暴露了他家一直跟梅氏有联络的真相。吕绝为了前程有可能将自己杀人灭口,但预料中的死亡并未降临。吕绝捏碎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
吕绝喊人备马准备出营:“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想好了如何跟我解释。”
然而他前脚离开,心腹后脚自缢。
西南盟军残部。
梅梦披着一件浆洗发白的氅衣望月出神。
“是什么声音?”
风中似乎传来呜咽幽怨动静?
起初还很模糊,听不太真切,她以为是山中野兽猛禽在扰人。梅梦正欲侧耳细听,斥候过来禀报营外有异动。康国方面派了人手在附近高歌,唱的还是西南的思乡小调。
梅梦惊诧过后又不由哂笑。
豁达道:“这可是楚霸王的待遇。”
四面受敌,孤立无援,倒也算应景。
她道:“命令随军文士布下军阵就是。”
只要听不见就没有杀伤力,他们愿意唱就唱一整夜,唱哑嗓子都没用。军阵布下,风中果然没了思乡小调。眼看时间即将进入后半夜,梅梦嗅到空气中飘来食物的香气。
咕噜,咕噜。
忍着饿入眠的士兵一个个熬不住醒来。
闻闻气味,似乎更饿了。
斥候传回消息,好几伙人在风口埋锅造饭,空气中不仅有米饭香,还有勾人肉香。天知道盟军士兵已经多久没有沾到一点儿油水?光是闻着气味就忍不住疯狂分泌口水。
闻不到香味,士兵还能勒紧裤腰带忍忍。
闻得到却吃不到,这种痛苦就像有人往他们肚子里塞一把虫子,食物香味越浓,这些虫子越活跃,啃噬他们的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