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后的众人,则是表情各异,吕家主等人不通佛法,不知其意,只是不明觉厉。
王家主却是脸色大变,他是书圣后裔,博览群书,三教知识都有涉及,知道吴曼话里的意思。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梵语,意为无上正等正觉,即最高的智慧觉悟,这吴曼竟能悟得此?
“王施主,因我之故,害的老先生作古,无以回报,我便诵经一篇吧!”
吴曼嘴巴开阖,明明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一般,响彻在众人脑海: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
“这狗贼在念叨些什么东西,虽然听不懂,但感觉挺厉害的样子!”吕慈小声道。
“这是《金刚经》,是佛经中极为特殊,也既难理解,其中蕴含着佛祖的大智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好听一听,或许我们能有所获!”王家主小声道。
“须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然灯佛即不与我授记。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
吴曼的诵经声不绝如缕,犹如金石交击,震撼人心。
“以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灯佛与我授记。作是言。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何以故。”
“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诵经声经久不绝,盘坐在废墟中的血肉骷髅却是低下了头,那清澈如星海般的眸子,星光陨灭,缓缓消失。
朝闻道夕死可矣,吴曼死了。
张之维凝视着吴曼的尸体,感受到那一缕先天浑圆缓缓消散。
吴曼悟道了,他其实可以尝试着翻盘,但他没尝试,静静的死了。
吕家主、吕慈等人还沉浸在经文的余韵中。
他们其实什么也没听懂,但却似有所得,具体得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这种雾里看花的感觉,着实有些难受。
“张师兄,刚才那篇乱七八糟的经文里,为何一个劲的如是如是的啊,如是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吕慈一脸不解的询问道,他听得最多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如是”两个字。
张之维解释道:“明朝末年,有一个名妓叫做柳如是,她姓柳,采用《金刚经》中的如是二字……”
“名妓?”即便是对张之维的话深信不疑的吕慈,此刻也泛起了嘀咕。
“小天师,你可别误导人家吕慈,如是是佛说的,翻成白话文就是这样,佛这是给你话头参,这样就叫大彻大悟!”
王家主说着,伸手合上了吴曼的眼睛,随后叫来了镇子上的王家子弟,让他们把吴曼的尸体收殓厚葬。
王家子弟虽不解,但还是遵从王家主的命令,请走了吴曼的尸体。
“厚葬?王兄,伱是怎么想的,要厚葬这个全性妖人?”吕家主一脸不解道。
王家主说道:“即便他先前是全性妖人,但他死前,便不是了,是一个得道的高僧。”
吕家主不再多言,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决断,只是,他觉得这次围剿吴曼的有些空,有一种捏紧了拳头,狠狠一拳打去,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不过,王家主倒是挺充实的,他看向张之维,说道:
“小天师,我有很多疑惑,刚才经文中有这么一句话,‘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这是何意?”
张之维看向王家主,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王前辈,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心里不要造作一个东西,你的下意识中,不要生出一个佛,一个道的样子……”
“因为每个人所理解的佛,所理解的道,各不相同,这一切都由心生,所以你不要自生法相,不要去寻找,不要去构建一个自我意识的观念。”
王家主眉头依旧皱着:“小天师的理解,和我的理解其实是一样的,但若是这么理解的话,那与后一句经文,不就自相矛盾了吗?”
“后一句经文是‘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这句话,小天师是如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