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森屏坐下之后,直截了当地说:“前段时间惠安出现海寇,卫所出了五百军士,结果折损了三十军士,其家眷说是军士因畏惧海寇逃走了,周指挥佥事,当真如此吗?”
周渊硬着头皮:“确实如此。”
黄森屏问道:“好端端的军士,缘何就逃了,总需要理由吧?”
周渊哀叹一声,恨铁不成钢:“进犯惠安的海寇声势不小,有些军士贪生怕死,不敢出手,竟半夜偷偷跑出营地,实在是我看管不严,御下无方,还请黄指挥同知降罪!”
黄森屏摆了摆手:“军士畏死当逃兵,与你何关,哪来罪名。我也带过兵,打过仗,见过有人临阵脱逃,转身就跑的。只是,绝大部分军士并不会跑,你们知道为何吗?”
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无人说话。
黄森屏沉声道:“因为仇恨、家人、军纪!”
于四野目光炯炯,盯着黄森屏。
确实,人都是怕死的,前面是刀山火海,上前很容易被人砍死,射死,捅死,可一次次战争,就是克服对死亡的畏惧去拼杀!
而克服对死亡的畏惧的力量,往往有三个:
仇恨、家人、军纪!
仇恨使人拥有不顾一切的力量,家人使人拥有守护一切的决心,军纪使人拥有一往无前的意志!
黄森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展开了说:“据本官调查,失踪的三十名军士中,其家人和睦,妻小俱全。那他们为何会舍弃家人选择逃跑,其中还有一个是叫宁度的百户,绰号宁蟾蜍,曾亲手斩杀过海寇,这样的人,会贪生怕死吗?”
蔡业见黄森屏追根刨底,站出来说:“舒坦日子过多了,当年血勇之气怕是没了,这才有了畏惧之心。”
黄森屏深深看了一眼蔡业,转而问:“进犯惠安的海寇有多少人?”
“这个……”
蔡业犹豫了下,说:“按照惠安县的通报,是有不少海寇,大致有七八十人,是否有更多,就不太清楚了。”
黄森屏笑出声来:“泉州卫五百精锐,面对不到一百海寇,连个照面都没打,就直接吓跑了三十名军士?蔡千户,海寇听闻泉州卫出动之后,是不是直接吓到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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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业想了想,认真地说:“后来海寇是消失了……”
黄森屏豁然起身:“你当本官是瞎子还是聋子?泉州卫五百军士驻扎在惠安城外,毫无建树反而没了三十军士,简直是可耻!原本你们能主动出击,将海寇一网打尽,结果呢,自己不动,反而是水师的人出手,军功全便宜了水师!”
周渊见状,只好出面请罪:“是我当时考虑不周,只顾着惠安县百姓安危,加上没有摸清海寇数量,这才以防为主,没有主动出击。”
黄森屏将目光投向周渊,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些军士到底去了哪里!堂堂泉州卫军士,身边有数百兄弟,如何都不可能畏惧寥寥海寇而奔逃在外!纵有,也不可能有三十军士之多!此事,需要详加调查。”
周渊正色道:“听凭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