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看着顾正臣,自己问了两句话了他还没回应。
顾正臣恍然,连忙说:“殿下方才提到鸡笼山庙,臣想到一个问题。”
“讲。”
“殿下,百姓能不能去鸡笼山庙?”
“自然不能。”
朱标说完,看着严肃的顾正臣,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顾正臣认真地说:“鸡笼山庙是朝廷祭祀功臣之重地,有朝廷吏员专门打扫看守,并不准百姓随意进出,以免扰了功臣清眠。只是,朝廷要表现得重视军士将官,百姓却不知这些牺牲将官的英雄事迹,不知他们因哪一场战斗而牺牲,不知他们姓名籍贯,不知他们曾奋勇杀敌!”
“所有军都来自于民,民看不到朝廷重视军士将官,那在金陵的卫所军士能看到吗?地方上卫所的军士能看到吗?若谁都看不到,只是听闻陛下去凭吊了,那这件事对他们而言,过耳便忘,激不起半点热情。”
朱标凝重地点头,认可了顾正臣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放开鸡笼山庙,让金陵百姓自由出入其中?这样一来会不会太过喧哗吵闹,将原本肃穆之地改成了息壤之地?”
顾正臣反问道:“殿下,那些将领哪个不是为大明流血而牺牲,百姓瞻仰不是对他们的不敬,恰恰相反,是他们的渴望。当然,若朝廷顾忌百姓可能会失礼,那也简单,在金陵选址,打造一个任何百姓都可以自由前往瞻仰、祭奠的大明英烈馆或英烈碑。”
“让天下人都看到朝廷是真正重视军士,引导万民瞻仰、敬重牺牲的将领与军士,才不会出现百姓害怕军士,不希望自家孩子当军士的局面。微臣相信,若朝廷亮明态度,不遗忘那些牺牲的将士,而是引导士人、百姓积极纪念、凭吊,不出十年,百姓愿亲自将孩子交给卫所,成为一名真正的军士,卫所将再无逃兵、更无勾籍之事!”
朱标深吸了口气,走向亭中:“在我们看来,父皇亲自去鸡笼山庙已是重视。可经你如此一说,这重视根本只是做给了文武大臣看,没有给百姓看,没有给军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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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臣跟在朱标一旁:“百姓淳朴,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朝廷若真想重塑军队,在军队之中融入信仰,必然让军士拥有荣誉感,拥有为国捐躯、死而后已的英雄胆魄!而这,需要以英烈之名、功臣之名、万民瞻仰之名奠下基石!”
“在微臣看来,士人对武将、军士不屑一顾,鄙夷有加,暗中说其是粗人、武夫者众。百姓对军士也无多少好感,认为其是大头兵,只是拿粮饷混饭吃之辈。这些固有认识不是一日两日形成,也并非一代两代人的共识。”
“朝廷要做好长期塑造军士地位的准备,将士农工商改为士农军工商,用一切办法来塑造军士的荣耀感,让他们知道,他们在用性命守护大明,而大明百姓也在虔诚地敬重这些有血有肉的汉子!”
朱标听着顾正臣的论述,连连点头:“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并不简单。孤会与父皇商议此事,有鉴于兹事繁杂重大,重塑军队信仰又无前车之鉴,故此,朝廷需要一个标杆。”
顾正臣凝眸:“殿下的意思是?”
朱标沉声道:“最初,大都督府提议让你重塑句容卫。”
顾正臣紧锁眉头,有些为难:“臣在泉州府,想要重塑句容卫怕不容易……”
朱标叹了口气:“是啊,所以父皇决定让你重塑泉州卫,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泉州卫抽调三千军士入金陵与羽林卫较量,若泉州卫赢了,你回金陵,若泉州卫输了,你就待在泉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