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格物学院,宋濂听说过不少。
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宋濂更为支持国子学,那里的弟子以研究经史子集为主,尤其是穷经皓首去钻研理学,心无旁骛,一心问道,这才是真正做学问的样子。
反观格物学院,杂学太多并不是什么可指责的,真正该指责的是,杂学占据的时间太多。
宋濂认为必要的涉猎是应该的,自己也不仅仅修习儒家学问,还修习佛法、道法,这不是错。
格物学院的错,在于将学习儒学的时间压缩太少,杂学占据时间太多,以至于主次颠倒。换言之,格物学院不是纯粹的儒家学院,不以儒家学问为宗,更像是一个杂学学院,引入儒家不过是为了降低外界的压力与批评罢了。
看着张培,宋濂问道:“蒸汽机,当真能做成吗?”
张培认真地回道:“宋师,按照家主的话,蒸汽机事实上已经做成,只不过相应的配套还没完善,还不足以立即搬到船上测试。按照时间来算,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蒸汽机会上船测试航行。”
宋濂通过顾正臣的信件看到了蒸汽机的前景,知道其应用之广,明白其对大明的贡献是无尽的,日后沿海与海外贸易必然会越发安全,朝廷救灾能力也将空前提升。
而这,是传统儒学根本无法做到的事,哪怕是再做一万年的学问,若是之中研究孔孟之道、研究程朱理学,寻找心中的道,天地之间的理,那这蒸汽机不会出现。
顾正臣认为,学问当实用,当服务于王朝根本利益——国运隆昌,江山太平!学问,不能仅仅是个人的道德,个人对传统典籍的信手拈来,也不应是一代一代守旧的治理,应该是有智慧的创新,让创新出来的工具、成果去改变无数人的生活,去改变大明,让大明不同于唐宋,强盛于唐宋!
宋濂再次阅读顾正臣的来信,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殿下都开口了,老朽怎敢不从命。只是这样一来,儒家正宗之路,怕是难走了。”
张培恭敬地说:“家主说过,可两者并举。国子学日后专攻儒学,出儒师,格物学院专攻实干学问。”
宋濂老脸微动:“顾正臣想得倒是周全,也罢,就如他所愿吧,让朱茂等人闭嘴吧。”
张培笑了。
世人说诗文三大家,有宋濂与高启、刘基。世人还说浙东有四先生,那是章溢、刘基、叶琛与宋濂。不管是三大家还是四先生,论学问宗师,论儒学大家,现在还活着的,也就宋濂一个人了。
宋濂是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