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渔娘一离开,扫地僧和赤足僧皆跑来水井边,一个举止轻浮,一个眼底凶横,都不见了慈悲模样。
这口井其实很浅,底部置有接钱的竹筐,他们放下吊钩,一串串往上钩钱,不好钩的时候,井壁半中间的凹陷处就伸出一只手帮忙扶钩,估算着剩下的重量差不多了,连筐带钱全钩出来。
最后下绳索,把假扮妖兽的癞头僧从凹陷位置拽拉上来。
癞头僧夸赞着自己:“你们素日总数落我喜和市井屠贩吃酒鬼混,哼,那不叫鬼混,叫广结交!刚才我给妇人指的两处地方,便是一屠贩告诉我的,那二里都有姓尉的豪宅,就看妇人敢不敢去找了。”
赤足僧嗤道:“管她呢!反正她在借据上摁有手迹,且她夫君是廷尉署的小吏,敢不还咱们两万钱,就把她夫君名声闹臭!”
扫地僧:“癞头说得有理,不能来十人骗十人,最好是蒙中一、二,圆其心愿,就会有人替咱们圆谎。好了,你俩把铜钱重新穿绳,擦干净钱上的污水,我出寺一趟。”
报德寺西有一“芝芳”花肆,花肆的掌柜在买平城来迁户的消息,姓氏越贵,价越高,浑妇人想寻找的尉姓女郎,正好是平城来的,他凭此又可以赚一次小财。
且说浑渔娘,走回家的一路惴惴不安,她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被骗了,但是想到摁下的借钱手迹,浑渔娘宁愿相信这世上有妖,也不愿承认自己犯了蠢。
宗甸已经在家。
他在廷尉署担任低级别的从史吏,得时常跟随官长外出到周围郡县视察杂务,由于长子骤然生重病,宗甸只能以钱贿赂官长,并送礼给另名从史,才能天天归家。
看见妻子的憔悴面容,他长吁短叹:“儿女真是债啊,养他到这么大,还来折腾咱们。”
浑渔娘心虚,扯了个谎问:“夫君知道宜年里、永和里么?我今天去崇虚寺给隐儿祈愿,抽中一个签,签上写得可巧了……想找异乡女,往宜年永和寻。寺里法师解签,说宜年、永和是城中的里名。”
宗甸皱着眉头说:“我知道这两处地,住的都是皇族显贵,不管尉女郎在哪一处,都非我能力可找。”
“找不到也要想办法找!”浑渔娘抚着儿子瘦瘪掉的脸颊,心疼、担虑、怨气,全冲着她一面未见过的尉窈发泄:“越是难娶,我越要为我儿娶!儿啊,你放心,阿母一定帮你找到尉女郎,帮你想办法把她娶进咱家,到时候阿母把墙加筑,加得高高的,让她出不去门,瞧不见外边,只能天天盼你回来,好不好?”
宗甸想骂妻子疯了,手指刚伸出去,就见儿子睁开了眼睛,虚弱回应一声:“好。”
五月二十二。
尉窈早早起,阿母给她梳妆挽髻,穿着新衣,衣裙是阿母从永康里的成衣店肆买的,绣纹花、字交织,在不显眼的边角绣有店肆之名,这种加店肆名的织绣法,在洛阳内城才开始流行。
“衣裙真漂亮呀,阿母,我好
浑渔娘一离开,扫地僧和赤足僧皆跑来水井边,一个举止轻浮,一个眼底凶横,都不见了慈悲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