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牢记你娘的话,莫要让你们封家断了血脉!不然,你娘在下面也不会释怀的吧……】
【还有沈炼、裴纶!他们若愿意追随你,切不可辜负了他们。爹欠他们的太多太多!尤其沈炼,无以为报!】
【若不愿追随与你,劝他们也离开中原大地!爹早年就跟沈炼说过相同的话,可他……不听话啊。】
【就写到这里吧,我儿!呵呵,爹又看了一遍自己所写的东西,简直是一堆他妈什么玩意儿……】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我的儿啊,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你娘有爹照顾,你莫要担心……】
【或许,数百年后,你的后人还会打开德陵挖开地宫,或许,还有见到爹的那天……】
“爹!”
信写到这里便止住,封堪钰又一次失声恸哭。
字里行间,他如何读不懂父亲心中的那份悲愤和痛苦。
虽然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爹无法控制自己,已至要封死在地宫之内。
但他明白,爹这一生过的……属实太苦太苦了!
李辛,辛苦的辛。
相比爹,我封堪钰还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爹,您放心吧!儿子必要好好活下去,给咱封家传宗接代!不让封家观山太保就此断绝!”
“还有那徐霞客,儿子必然要寻到他后人下落,看看他到底给您留下东西没有!”
封堪钰暗中下了决心,终将书信又叠好放入怀中。
他抬头望去,看着落日余晖的下的两位叔叔,听着他们的低声交谈,摇头笑了。
“我说,老裴,你究竟在地宫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呵呵,看到你爹!”
“滚蛋……说啊,里面究竟有啥?”
“不能说,真不能说……不过,老沈!咱们去哪?”
“我他妈怎么知道去哪?要不,去京城找多尔衮剃光头发,成为包衣奴才?”
“哈哈哈,滚蛋!我裴纶宁死也不当建奴的奴才!要不,咱们去四川找张献忠,找定国那孩子,继续造反?”
“……不去!”
“为啥?”
“累了!”
“……”
“好吧,其实我也累了!要不咱跟着小钰,一起周游列国,看看这方世界,到底有多大?”
“我看行!不过裴纶,你这辈子也不娶媳妇了啊!”
“靠!娶什么媳妇!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老裴,不是我说,你都五十岁的人了,还有刀吗?”
“呔!沈炼,你看看洒家的夹刀棍厉不厉害!我一棒打杀了你啊!”
“哈哈哈哈……你能追上我再说……”
望着两个叔叔纵马狂奔,好似少年意气风发,封堪钰勾起嘴角。
去哪?
去哪不行?
天地之大,何处不能为家?
他也纵马追了过去,哈哈笑着大喊。
“沈叔、裴叔,等等我啊!”
……
与此同时。
德陵地宫内。
昏暗的油灯,将整个地宫照的若隐若现。
此刻的氧气还能充足,大约一个月后,才会稀薄到无法点燃灯油地步。
李辛感受着四周寂寥无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咧嘴笑了。
他举步走入地宫后配殿,三具棺椁放在棺床之上。
李辛摇了摇头,冲着最中间的棺椁眯了眯眼。
嗖!
那棺椁的盖子竟凭空飞出,露出里面一具早就化成了枯骨的遗骸。
枯骨更是主动坐起,翻身爬出棺材,肃立在李辛面前。
李辛淡淡笑了。轻声呢喃。
“朱由校啊朱由校!不好意思,终究占了你的地方。”
“可你和我那四哥,同样也害我不轻,让我功亏一篑……”
“这样吧……你且去大门守着,守上几百年如何?”
“不然,让我妻巧儿和徒弟宝珠陪在你的身边,我可不答应啊!”
“去吧……”
李辛冲着地宫大门处指了指。
那枯骨竟有神智一般,点了点头,真的走向大门处,双手抬起推住大门。
李辛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余两具棺椁。
“巧儿、宝珠!你们暂且歇着,等我忙完了事情,再来陪着你们。”
他又走出后殿,双手一抬,大殿的汉白玉大门便轰然关闭。
李辛转身,看着关闭的大门,回想这荒唐的一生。
他心底突然涌出一股豪气,一股怨气,一股难以释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