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能看重这一幅画,你送给他便是。”
“人命重要,还是这一幅画重要啊?”
陈路跟和尘闻声,也是忍不住看向齐老。
燕陶然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失落,不过还是说道:“我愿意给一千万,可以吗?”
可齐老的脚步压根没有停下。
顿时,燕陶然着急了,连忙说了句:“好!”
“好!”
“我答应了!”
这时候,齐老这才转身折返回来。
陈路看见这一幕,内心也颇为不喜。
说实话,医阁内的人竟然这般做派,让他有些瞧不上。
这和抢夺有什么区别?
以技欺人,而且是患者,这身为医生,却是这般德行,多少有些鄙夷。
“叫他出来吧!”
齐老坐在了桌子的一侧。
而燕陶然起身,把老公从房间里带了出来。
陈路也正式见到了这位怪病的患者,何正华。
只是……对方太瘦了!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却形若枯骨一般,瘦的皮包骨头。
精神萎靡,行动影影错错,步态不稳。
刚走几步,就开始喘息,而且头上全是汗水。
呼吸频繁,颇有一种少气乏力的感觉。
眼眶深陷,瞳孔闪烁,一看就是长期失眠导致的。
难怪!
难怪燕主任如此急切,显然……这是真的到了绝路了。
燕陶然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果断辞职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牧遥对着陈路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这就是何正华!”
陈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
而何正华走了一半的时候,说什么也无法迈开腿了,站在那里,身体想要往前走,可是……脚步却无法踏出去。
属实有些诡异。
而嘴角此时竟然浮现出一些诡异的笑容。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一股尿液从裤腿之间直接冲了下来,瞬间湿透了裤腿,留在地上。
可是……
即便如此,他竟然有些傻笑的看着燕陶然:“尿了……尿了……”
“嘿嘿嘿……尿了……”
看到这一幕,燕陶然眼泪直接一下子就奔涌而出。
此时的她内心无比焦急,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既心疼,又无奈!
谁能想到,当初风度翩翩的忧郁王子一般的着名艺术家何正华,现如今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燕陶然连忙走了过去:“不怕,不怕,我帮你换衣服……”
说话间,这个本来就有些矮胖的燕陶然费尽全身力气,把何正华抱起来想要回到卧室。
陈路见状,连忙起身,主动抱起了何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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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
燕陶然看着陈路,连忙说道:“别,别!”
“陈院长,脏呢!”
陈路连忙说道:“我们是医生,这很正常,我来就行了,燕主任。”
说完,陈路直接把何正华抱到了卧室里。
一边流泪,一边用湿巾帮忙擦拭。
陈路看着卧室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片,顿时也感慨一声。
相比此时瘦骨嶙峋的何正华,照片里他意气风发,英俊潇洒。
燕陶然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一边擦拭,一边说道:“你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你说说你……”
“哎……”
“都怪我,没有关心好你!”
“都怪我……”
陈路见状,安抚道:“燕主任,何先生只是病了,好了以后,就会恢复的。”
燕陶然摇了摇头:“哎……”
“他们家每一代人,都有一个疯子!”
“没有一个治好的。”
“我虽然行医这么多年,也是医生,我不相信那些迷信。”
“可是,我不得不相信啊!”
“不怕你笑话,我晚上磕头烧香,祈求保佑……”
“哎!”
说话间,燕陶然的眼泪越来越多。
而此时的何正华也跟着哭了起来:“不哭……不哭……老婆……”
“不要哭……”
“呜呜……”
“我错了……老婆,你别哭了……”
说话间,何正华似乎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不断的给燕陶然擦拭眼泪。
燕陶然看着何正华此时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呢喃:
“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这日子,真的不像日子了……”
说话间,陈路和燕陶然帮助何正华换好衣服之后,来到了客厅。
坐到了齐老的对面。
齐老这时候,开始给何正华把脉。
只是……何正华很难集中注意力,时不时的左顾右盼,身上的肌肉和肢体似乎不受控制一样,偶尔就会哆嗦的颤抖几分,或者是随意摆动。
而那位齐老把脉之后,顿时皱眉。
显然,这脉象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这脉象……好奇怪!”
“时而滑数。”
“时而细数!”
“有时候,却还有一种细弱无力的感觉!”
“可偏偏回来却突然又如弓弦一般紧绷!”
“啧!”
齐遵岚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凝重。
虽然已经做好了疑难杂症的准备,可是,此时此刻,依然被这种特殊的脉象给整的有些茫然。
燕陶然闻声,点头说道:“的确!”
“这个脉象,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找了很多名医,他们也都感觉这个脉象属实奇怪。”
“甚至可以说闻所未闻!”
燕陶然也是中医,而且是名医,虽然只是妇科医生,可是基本的中医基础,实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陈路此时站在一旁,听见这话以后,也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这时候!
齐遵岚深吸一口气,索性把手拿了下来。
“脉象一途,容易有假象。”
“既然脉象不准,脉证不符,要舌脉取证!”
“我看看你舌头?”
齐遵岚说完,看向何正华,对着他说道。
而此时,何正华压根没有配合齐遵岚的话,反倒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诡异,似乎在嘲讽眼前的专家。
齐遵岚见状,忍不住皱眉起来。
他的脉象水平很高,用行内人的话说,有察变的地步了!
可是,此时此刻,却依然感觉到了乏力。
燕陶然见老公不配合,便主动说道:“老公,张嘴,跟我学,吐出舌头来~”
燕陶然五十多岁的人,却如同一个初为人母的妈妈一样,教着何正华吐舌头。
何正华见状,虽然还是在笑,但也却把舌头吐了出来。
顿时!
舌苔暴露出来,裂纹沟壑显而易见,甚至还有一些斑驳宛若地图一般,若是这么一看,一定会以为是阴虚的舌象。
可舌质绛红,舌尖红的可怕,甚至有一颗颗红色的珠子一般的颗粒。
齐遵岚连忙皱眉:“阴虚火旺!”
“舌尖心火!”
“肝胆湿热!”
“到处可见!”
“厮……”
说话间,齐遵岚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皱眉起来。
中医诊断,四诊合参,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可此时的何正华状态时好时坏,有时候神志清晰,有时候和此时这样疯癫痴狂。
很多问题,都没有办法问出来。
而望诊观舌察言观色,处处学问。
齐遵岚作为名医,水平高超,但是此时此刻,依然感觉有些乏力。
王定文坐在一旁,眼神一直观察着陈路。
其实,对于陈路,他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锦川市人民医院副院长,中医病区主任,潼川省唯一一个中医保健局专家组成员。
同样也是……这段时间,让他在锦川市人民医院业务不好开展的对象。
小主,
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也来了?
难道是看中了燕陶然?
想到这里,王定文忍不住笑了笑。
他拿起手机,给方宏杰发了一条消息。
王定文知道陈路的实力的,毕竟,前段时间,为了让陈路的骨科出现问题,他亲自找人,花费了一些力气,找到了那个脆骨病的患者。
医阁是一个庞然大物,成员不少,错综复杂。
但是,说白了,医阁其实也是一个大型的集团。
下面有不少医院,都是医阁在真正意义上掌控。
这种掌控,并非是单纯意义上的资产掌控,而是学术掌控。
王定文这个级别,其实能接触到的医阁只是管中窥豹。
作为汇锦生物医疗公司的地区经理,他也是偶然能接触到一些大拿,有时候会帮助这些医阁内的大人物们完成一些小事儿。
汇锦生物医疗公司的幕后大佬,其实就是医阁内的成员。
要不然,它在全国,怎么会有不小的影响力呢?
医阁是有自己的科研机构的。
而这脆骨症的患者,其实就是下属科研基地的“试药人”。
王定文花了一笔钱,联系了二人,让他们去碰瓷。
谁曾想……被陈路一眼识破了。
很快,王定文手机响了起来,看着短信,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好陈路不在!
检查队伍,应该已经到了吧?
为了邀请来曲老爷子的团队,中华正骨协会的专家过来检查,他可没少费力气啊!
……
这个时候,齐遵岚忽然深吸一口气。
“把他鞋子脱了,放在桌子上。”
燕陶然闻声,顿时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齐遵岚:“脱鞋子?干什么?”
虽然疑惑,可她依然把何正华的鞋子脱掉,放在了桌子上。
这时候,齐遵岚也顾不上脏不脏了,直接把手放在了脚背上的一个血管搏动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燕陶然忽然瞪大眼睛。
陈路同样也有些诧异的看向齐遵岚。
这是……
趺阳脉?!
众所周知,把脉的时候,一般都在手腕处,取寸关尺三部。
可是……
真正的诊脉,是有四处!
寸口、人迎、趺阳、太溪!
寸口,就是现在大多数常见的诊脉方式,分为寸关尺三部。
可是,人迎脉、趺阳脉、太溪脉,目前掌握的人寥寥无几。
说白了,这些脉诊已经属于失传了的!
虽然目前也有记载,可是真正能掌握其精华的人,真的是没有多少的。
陈路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诊脉趺阳”!
“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动数发息不满五十,短期未知决诊,九候曾无髣髴,明堂阙庭,尽不见察,所谓窥管而已,夫欲视死别生,实为难矣!“
张仲景认为除了诊寸口之外,还要兼诊人迎、趺阳之脉,三部九侯也要注意,张仲景是以寸口脉为主。
可是,他却认为,其他脉诊也十分重要。
趺阳脉就在脚背,冲阳穴的位置。
冲阳位于足背最高点,解溪穴下1.5寸,当第二、三跖骨与楔状骨间凹陷处,那里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血管的搏动。
燕陶然忍不住看向齐遵岚:“这是……趺阳脉诊?”
齐遵岚神秘一笑,故作平静的说了句:“对!”
燕陶然此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时间,此时此刻,一分一秒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