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阁分为东、西两阁,西阁负责冶炼铸造材料中的杂质,东阁负责打造定性,而铸剑阁的掌权所在便是莫珞白坐在的玲珑塔,负责与买家联系,按照要求出售,这便一直都是铸剑阁的生存之道。但自从寒剑莫染旧伤复发,莫卿接任阁主的近数年来,本各司分明的铸剑阁,也渐渐出现了越矩之事,东阁西阁渐渐伸出了不安的手,开始插手成品外卖之事。对此,莫卿却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长了,玲珑塔除却把控阁内事务,与卖家联系,进行铸造售卖的权利,竟全部被东、西两阁抢了去。
此时西阁一处密室之中,以方才站在铸剑台上的吕奉弼长老为首的西阁六大长老分别落座,有的忧心忡忡,有的四处察言观色,有的老神在在,有的闭目养神装作不在意。
吕奉弼终于放下了捻胡子的手,放在石桌上不断的敲打,速度又慢变快,最后他嘴角掀起一抹狠辣,敲着石桌的手掌猛然发力,强劲的气力迸发,一尺厚的石桌竟然丝丝龟裂,最终不堪重负,直接碎裂在地。而对此,几位长老依旧眼观鼻鼻观口。
那位不断察言观色的长老扫视了一眼四周,张了张口,却被对面那位老神在在的长老双眼一瞪闭上了嘴。
“小杂种,就算是莫染对我还要礼让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跟我玩心眼,我呸,你还差得远呢!”吕奉弼虽然未曾提及姓名,但是在场众人都知道谩骂的是谁。
察言观色的长老名叫王冠冠,今年三十出头,是靠那位老神在在的王浩明长老的亲侄子,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便坐上了长老之位,除却叔叔王浩明的扶持外,还靠着一双洞察分明的眼睛和善于谄媚的口才。先前被叔叔瞪了一眼没敢开口,现在终于抓到了话口,连忙开口说道:“吕长老说的是,但我看呀,这上梁不正下梁歪,您是不知道,昨天的长老会上,塔上的那个小杂碎有多么神气,才多大年纪,就敢跟我们叫嚣,最可恶的竟然敢威胁我等,也不想想,若没有我等,铸剑阁能撑到现在吗?要我说...”
就在王冠冠口无遮拦的时候,王浩明轻咳一声,示意王冠冠,而王冠冠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话太多了,咽了口口水,立马转移话题:“要我说呀,如今可谓是兵临城下,吕长老您说怎么做,我等便如何做!”
说罢,连忙起身,躬身作揖。而此话一出,包括王浩明在内的其余长老也都接连起身,作揖拱手。吕奉弼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胡子,长出一口气,突然笑道:“各位说笑了,如今铸剑阁生死存亡之际,我等承蒙老阁主厚恩,誓要与铸剑阁共存亡,为今之计我等要与东阁诸位长老一同商讨,才有望解阁中危机。”
众人各自相视一笑,心知肚明。而此时的东阁中,也有一场长老会在隐蔽的密室中进行。铸剑阁议事大厅,东、西两阁、玲珑塔,共计一位阁主,三大护法,十八位长老,以及三十位亲传弟子,此刻皆是聚齐。莫卿作为阁主当然坐在首位,下首是东、西两阁的掌权长老,其中一个便是西阁阁主吕奉弼。在莫卿旁边有一个老态龙钟之人,行将就木,但饶是狂妄如吕奉弼对其也是恐惧三分。据说此人比老阁主莫染的资历还要老,是二代阁主的挚友,也是当初铸剑阁那个风雨飘摇时代中的定心柱,都知在江湖上铸剑师的地位便是连炼药师都比不上,可谓是江湖除却奴隶外的最底层,至于为何如此低,便不得而知。可这位老人,虽也是铸剑师,但是在江湖的地位却不比各派掌门人低,一不是因为其修为高深,二不是因为其多么德高望重,最主要一点传闻其实那位铸剑老人当世仅存的也是唯一的子嗣!
这一个身份,便足矣震慑江湖!
虽然铸剑老人已经仙逝多年,但其余威却整整回荡江湖数十载!
老人叫做欧青峰,今年已经大概一百五十多岁,但也有说此人已经一把八十多岁,毕竟当代能够活到这般岁数的,不说寥寥,那可真是凤毛麟角,所以具体年纪也就不去计较。青峰之名是其父铸剑老人亲自所取,自“青山不改绿水空,蜿蜒崎岖钟成峰”脱胎,寓意让他能够固守本心,在武道一途前途无阻,更上巅峰。
但,欧青峰让他爹失望了,先不说其年少时因为贪享俗乐,白白浪费了大好的习武天赋以及习武的大好年纪。等到欧青峰幡然醒悟,已然晚矣,铸剑老人突然暴毙,铸剑阁内忧外患,一代弟子扛起重任大旗,就如现今的莫卿一般,当时江湖精彩,各大高手天骄层出不穷,若不是铸剑老人余威尚在,恐怕铸剑阁还撑不到现今时候。欧青峰当时已经三十余岁,望着逐渐衰落的铸剑阁,也正如现在的莫珞白心境一样。后知后觉之后,欧青峰潜心修行,习武至今,被困在大宗师境,终生无望打破桎梏。
欧青峰虽然已经老得懒得动弹,但是对于在座的这些人,仅从表情、行为,他就能看出了这些人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心中的思量又是什么。看着孩提般的心机在自己面前耍弄,欧青峰暗自嗤笑一声,继续假寐。
莫卿环视四周,先是起身于欧青峰行了一礼,得到老人的微微颔首之后,方才将身落座,面色肃然,道:“各位长老,我莫卿天生不喜拐弯抹角,所以有话我就直说了,在座诸位大多都是我的叔叔伯伯辈,若莫卿话语唐突不敬,还请见谅。”
这就叫先礼后兵,莫卿虽然修为在各大派高手中不够看,但论心机手段,那当是首屈一指。他深知这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们心中那些腌臜的思量,之所以在危急存亡之际召开这场大会,便是要先入为主,把控主动权。
“各位都已知晓,老阁主逝世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外界,铸剑阁再次陷入了危机,现如今在山门之外,各方势力汇聚,只待我铸剑阁敞开大门,便会蜂拥而至。”莫卿面无表情。“此时不同往日,一百多年前,铸剑阁虽也有过存亡危机,但那时铸剑阁人丁兴旺,人才济济,只怪我这个阁主不才,使我铸剑阁人才凋零,难成大器。”
说着,莫卿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左手边的吕奉弼见此暗中嗤笑,而右手边的东阁阁主李攘则是双眸微闭,装作未看见。
“今日召开大会,主要是我认真思量了一番,诸位虽然都是我铸剑阁的中流砥柱,但,这些年来,铸剑阁还是亏欠各位良多,这也是我这个做阁主的不称职,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各位都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铸剑师,若是因我铸剑阁而断送了大好未来,那我莫卿真的就是千古罪人,就算是去见我父也没有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