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已远。
初春将近。
好像只是一瞬。
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顾余生前倾的身子如苍松般直立。
莫晚云则是后退一步,目光慌乱,眼底深藏的柔情,如同早春沁落的酥雨,一滴一滴落进池塘,溅起微微荡漾的波澜。
她低头的温柔,如雨后的桃花,羞然不语。
玉手揉碎云袖,只把时光抛在脑后。
她抿唇翕颌的小嘴微微颤动。
忽然转身。
如一团云彩飘然远去。
“小泥鳅。”
“不理你了!”
顾余生再次站在原地,他傻傻的站着,不知刚才之事从何而起,也不知现在该如何去做。
怅怅然然。
心中又好似格外的满足。
无处安放的手摘下腰间的灵葫。
对着朝阳和莫晚云离开的方向,吨吨吨狂饮一阵烈酒。
一阵山风吹来。
顾余生咧嘴一笑。
他高高抛起手中酒葫芦,引剑出鞘。
唰唰唰唰!
剑飘逸如风。
飒飒然激荡起千层雪。
远处。
苏守拙抱扇而来,遥遥拱手行礼。
“顾兄,原来你已无恙,观你剑意,应有喜事,不请我畅饮一杯?”
顾余生以剑引杯盏,把灵葫握在手,倾倒一杯美酒飞至苏守拙面前,问道:“人间喜乐事,悄然上心头,苏兄,芦城可在?”
“自然在。”
“走。”
“下山饮酒。”
顾余生收剑佩腰,那系在剑柄上的红缨穗随风飘摇。
少年光影奔如劲风。
苏守拙紧跟其后,满头大汗。
“顾兄,我尊叫你一声十五先生,等等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哈哈哈!”
顾余生开怀大笑,御剑而起,速度更胜。
一道惊鸿横空。
声音飘然而来:“苏兄,我在芦城摆酒,你且快些,若是慢了,莫凭栏把你那一杯喝了可别怪我!”
苏守拙悬空擦汗,忙把扇子挂腰间,轻叹一声道:“日后修行,是得勤苦一些,不然,连一杯美酒也被他人畅饮,岂不可惜!”
顾余生的豪情激发苏守拙心中斗志,他看山川白雪皑皑,如今被朝阳映照,终会融化,一时有所悟,人生困境,何尝不是如此。
苏守拙身上浩然之气陡然明亮,化作一支墨笔,渐渐追赶上顾余生。
“谁也别抢我的酒喝,莫凭栏也不行!”
苏守拙爽朗一笑。
顾余生感知到苏守拙身上的气息韬晦,修为大进,说道:“今日又添一快事。”
他御空落在芦城。
忽见一人影浪荡在街上,失失落落。
顾余生往前搭肩。
“莫兄,你怎么了?”
莫凭栏转过身来,一脸哭相。
“我的宝物,被人顺走了。”
说着,就要往顾余生衣服上擦鼻涕。
顾余生往后一退。
“什么宝物?”
莫凭栏扯着苏守拙宽大的袖摆,把脸一捂,哭腔道:
“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