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喜来挥舞着小手:“那我就去当咒术师,带着爸爸妈妈一起飞上枝头。”
“爸爸以前和你想的一样,”靳喜来至今还记得他的父亲揉着他的脑袋:“但我们都飞不上枝头,这是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决定的。”
“树底到枝头的距离,比枝头到星星的距离还要远哩……”
第四街区到第一街区,只有两个街区的距离,靳喜来走了整整四十年。
月都街区与街区之间是没有路卡的,年少时,靳喜来也瞒着家里人去过第一街区。
其实和第四街区没有区别,这里一样没有阳光,靳喜来发现他的父亲在骗人,咒术殿的门槛和他家里的门槛一样高。
也是那天,靳喜来发现他的父亲没有骗人,月都的街区与街区之间不设路卡,但月都的每一扇门,都是一道路卡。
那一天,年少的靳喜来被无数人拒之门外,温和或严厉。
回到第四街区的时候,靳喜来幡然醒悟,自己这一天根本就没有去过第一街区,只是路过第一街区。
第一街区指的不是他以脚丈量的街道,而是那一扇扇将他推在外面的门。
月都的阳光,从来就不在门外,而是在门里。
那之后,靳喜来就再也没有去过第一街区,他的父亲说的对,月都就是一座巨大的黑色森林,每个人都是生活在里面的兽。
只不过,有的兽有翅膀,所以它们能享受阳光雨露。
有的兽没有翅膀,它们就只能在层层的枯叶下苟且生存,直到发烂发臭,成为那些黑色大树新的养分。
让人失望的是,他是后者。
也是在那一天,靳喜来发现月都最高的树是那棵叫咒术殿的树,但仅仅两个街区以外,这棵大树就被更多的树挡住了。
这四十年里,靳喜来有时候也会朝第一街区的方向看去,但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哪怕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棵大树有一个大大的树冠,有人告诉他,树冠里,是神们在生活。
现在,倒是印证了靳喜来的记忆没有错。
在这座黑色森林里,咒术殿就是那棵最高的黑色大树,确实有一个记忆中的树冠,现在他只要抬抬头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