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启山不爱说场面话,直接结束尬聊,然后自己给傅真讲,“选角是导演负责,待会儿领你去见见。”
丁丽莎吞下那句“得听晏先生吩咐”,转身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傅真。
傅真脸上仍笑着,招呼晏启山拣了个观众席正中间的位置。由于人很少,四舍五入他俩约等于包场。
话剧果然才刚开始。
他俩落座后,空旷幽暗舞台突然雪光如霜,白色传单漫天撒下。年轻女孩披着白袍,穿过这雪片般的传单,茫然地吟咏着——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无线电滋滋播放着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明亮、忧伤、恢弘,有着梦境般史诗感,以华丽的变奏渲染悲剧氛围。
这是1912年,内外交困的中国。
隆裕退位诏书传遍每一寸土地,腐朽的王朝踏着落日的余晖走进历史坟茔,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迎着希望诞生了。
然而苦难却远未结束。
每天都有许多崇高的人,为了理想,为了爱,为了民族,满怀热忱地选择牺牲。
当然,有牺牲,就会有背叛;有崇高,就会有下流。
如果预知牺牲一文不值,是否还愿意为了爱和理想选择牺牲、选择崇高?
话剧结局并未给出答案。但傅真的答案非常坚定:“三哥,我觉得,人生实难,死如之何。”
晏启山偏要破坏气氛,微微一笑,故意和她唱反调:“很好,正因为崇高的人都死绝了,我们这些下流的人才能得以安享荣华富贵。”
“……”嘴上好没正形的人,她不想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