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能给自己的失败从一切不合理的外部因素中剥丝抽茧找到看似最为合理的借口,总而言之,他就是不肯责怪自己。
她顺理成章地相信,他也会把分手的原因全都归咎到她一个人身上,至于他,清清白白,一点污秽不沾,只是一个再无辜不过的受害者。
可偏偏,他在看待旁人的问题上,格外清晰,当真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言笑补充:“今天中午,倒是暗戳戳朝我发了顿火,然后莫名其妙开始脑补我还爱着他。”
李芮彤听乐了,扑哧一笑,“怎么办,听你这形容,我反倒觉得是他还爱着你。”
这句结论没什么说服力,言笑只当耳旁风听听,“你错了,他也不爱了。”
他们交谈的过程中,他频频看向自己,但不是余情未了的眼神,说白了,就不是还爱着她的眼神,但他还在意她,或许比他们交往期间,更加在意了,最为讽刺的是,这仅仅出于他的不甘心。
言笑这辈子品尝过很多次的不甘心,尤其在她懂事后,不甘心有这样不健全的家庭,不甘心自己的人生档案里有一个抛妻弃子的无良父亲,不甘心自己或许一生都逃不开桐楼这吃人的地方,不甘心言文秀对男顾客展露笑颜而被扣上勾引的狐狸精罪名,不甘心自己因此收到连带罪责,被人骂小狐狸精、私生女,被同学孤立、霸凌。
好不容易离开了桐楼,又开始不甘心因各种潜规则失去了千载难逢的机遇,后来不甘心因一时没守住侮辱,将领导的脑袋当作生冻猪头塞进流理台而失去体面的工作……
正因为有过这么多的不甘心,所以她才更能体会到它们能对一个人的人格造成多强的杀伤力。
“也”这个字用得微妙,李芮彤听出她的态度,但这会只有半信半疑,毕竟不是只有男人好面子,女人也爱逞强。
“你呢,见到宴之峋什么反应?”李芮彤问道。
“震惊是有,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震惊,就跟见到了很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