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程白术便说:“不错, 明朗的康复方案可以调整了。”
闻言,克林顿一下子全神贯注起来。他也不是找程白术闲话家常来着,不就是为了试探程白术的意思吗?“现在可以把运动去掉,改成智力康复了?”
程白术点头,想起克林顿看不见,便说:“是的, 运动可以改成家庭康复, 把作业或者言语提上来。如何制定康复方案,自然是由你说了算。”
“一言为定!”克林顿就只有这四个字说得字正腔圆,流利快速。
“我的要求就不是能让秦明朗太累,强度需要控制。”
“知道。”就这短短两周时间比前面一个月的进度还快, 他被迫知道哪个更适合秦明朗的。因着秦明朗的进步, 他们最近还特意给找了十个小孩,分成两组,一组是降低康复强度, 一组是正常的康复强度, 然而这两组的进度没有秦明朗这么明显,甚至康复强度低的, 进度还没有康复强度大的来得快。
这个发现让克林顿稍稍有些安慰,原来并不是他的理论出错。康复确实需要大剂量的训练来打基础, 秦明朗才是真正特殊的那个,而他特殊的原因则是因为程白术。
这差距大得离谱,团队里的人同样动摇,最后讨论了将近两周,才拟定了对照组和实验组。
这两组之间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是否有中医介入,这个实验组和对照组与以往的试验分组完全不一样。按照严谨的实验思路走,应该是两组都是一样的严重程度,一样的康复项目,实验组会增加同一个方的中药治疗。这样才对。但是程白术说不可能,千人千方,统方效果并不会特别好。
首先,这各分型病因病机就不一样。五迟五软的病因病机太多了,为了让克林顿理解,程白术举了个例子。有的患儿脾虚为主,外在表现是肌肉纤细,皮包骨,这种要以健脾益胃为主。有的患儿肌张力偏高,手足拘挛,这种要以清肝养阴为主。有的患儿发育迟缓,大脑发育同样不足,这种要以补肾填精为主。
五迟五软的病太大了,和痔疮不一样,痔疮的病因病机多考虑气虚不纳,只要补气即可。这里面的中医专业术语太多了,多到克林顿有些整不明白。FDA做实验都没这么复杂的!算了,克林顿放弃尝试去理解华国的传统医学。太抽象,太离谱了!身为华国人的于漫云都听不懂,他这个华国话都讲不清楚的外国人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克林顿自觉自己这个“自取其辱”还用的非常准确到位,心想,华语又进步了一点点。转头,克林顿便召集团队讨论这个实验组和对照组应该怎么设置。这让他放弃论文是不可能的!只会让他更加努力。
如果两组都是一样的康复量同样不行,因为程白术明确说了,过大的康复强度反而会影响进度,这个结果也在秦明朗身上得到验证。如果是过低的康复强度,对照组的进步必定微乎其微,后续发论文,也会被质疑专业性。克林顿不会做出这般自砸招牌的举动,那到底该如何做呢?
整整两周时间,克林顿做了个离谱的决定,对照组使用传统康复概念,即大量的康复训练堆叠,使肌肉形成记忆。而实验组则是按照程白术的理念想法走,中药配合康复,且康复强度低于现在康复界的认知。
主要的笔杆子于漫云、艾娃和小田中泽强烈反对,这明显违背了实验设计的制定原则,即控制变量原则。克林顿这么做,变量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作对比。这论文还如何写?哪怕强行写出来了,其他人也是不会承认他们的结果的。
克林顿说:“这般设定,是为了对比传统康复和中医介入之后康复的进度。比起相对对照,更像是自身对照。对比对象是自己,而不是互相对照。”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搞自身对照。然而自身对照就是最不准确的因素,人与人之间是有个体差异的。而且他们团队上上下下也就十来人,两组患儿哪怕扩招一些,加起来也就二十人,这个样本量也太少了,太具有随机性和偶然性了。他设置实验也有多年,自然知道他这个实验会被抨击缺乏科学的严谨性和可重复性。
克林顿私底下头疼不已,珍贵的金色发丝都掉了几根。虽然他不是腐国那一群秃子,但是在腐国呆了几年,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发顶。要不是程白术净给他出难题,他也不至于如此!
最后,克林顿让于漫云直接跟着实验组小孩去找程白术开药,顺便记录程白术的开方思路。
于漫云死鱼眼地看着克林顿,有些痛苦地说道:“克林顿先生,您不能因为我是华国人,就觉得我能听懂理解中医的内容。”她学的也是现代医学啊,她同样理解不了中医。程医生虽然说的也是华国语,每个字都认得,但这组合起来她就不认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