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单方面表示难以理解。”谈梦西的笑意渐浅,有些沮丧和懊恼,“我们好像只看得见不好,没仔细去看过好的事,哪怕是我看你,你看我。我害怕向你坦白,觉得你会变得很可怕。现在,我看见了你,你一点也不可怕。”
那些恐惧源自他的臆想,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自己把自己吓得瑟瑟发抖,精神衰弱。
游叙皱起眉头,也对自己这种想法感到懊恼。
他观察起谈梦西,谈梦西坐在脏兮兮的地上,拉起自己的毛衣下摆,随意扯长,把膝盖包了进去。
瞧着像朵沾满泥巴的白蘑菇。
白蘑菇还在“咔嚓咔嚓”磕瓜子。
可怜的纯羊毛衫,他买的,谈梦西不知道价格。车里搞完,他亲手把毛衣套进谈梦西的脖子。
他意识到,贪婪现实的想法由自己内心滋生,投射在谈梦西身上,同样把这些想法套上谈梦西的脖子。
他对自己要求高的同时,也对谈梦西的要求很高。他认为谈梦西值得拥有优越的物质条件,需要精细周全的照顾,为此奋斗,奉为真理。谈梦西顺他心意照单全收,不代表谈梦西是个娇惯的人,离开他搭建的温室会活不成。
他对自己不诚实,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和无私,任由恐惧和胜负欲把自己吞噬。他在“给”的过程中获得满足感,我多大方,再全身心投入到自我感动,我对谈梦西太好了。谈梦西一拒绝他,他立刻跳脚,到底是谈梦西不知好歹,还是他不能再从谈梦西身上获得这份自我感动。
相爱不是一个人的事,没谁拿刀架着谁的脖子。
“看看我为你做了什么”的想法,谈梦西放下了,他也该放下了。
有时候,他们将对方理想化,要求对方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现在,他们打破了滤镜,永远拾不起来,也不打算拾起来。谈梦西始终在强调自己胆怯,失败,懒惰,他根本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同样脆弱,自私,蛮横,谈梦西看得明白,却没减少对他的爱。
有时候,他们在看向对方时,照起镜子,企图照出完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