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掩饰得很好。

却没能骗过雷纳德，他把手胡乱在衣服上擦干，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把他抱进怀里，熟练地拿出纸巾为他擦眼泪，边擦边手足无措地哄，“不哭了，不哭了。”

“再哭眼睛都要哭红了，我可没有治愈魔法替你抚平红肿的眼眶了，不哭了。”

他不说还好。

一说，波玟的眼泪更加汹涌了，他在他胸口处捶打着，“你为什么不骂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骂我！”

“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被赶出狼人族，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成为普通人，被狼人族永久地收回魔法天赋，成为一个……废人。”

那么多年。

他们已经习惯拥有魔法那么多年，尽管已经没有魔法生活了整整十年，可他还是不适应，该怎么去适应呢？

他不明白，明明雷纳德不用做到这一步的，明明……他们不该是这样的，他就该放开他的手。

“为什么要骂你？”

雷纳德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不停地亲着，他笑着，眼里却有水光闪烁，“你是我最爱的小人鱼，我都舍不得说你，你不许责怪你自己了。”

当年。

在江野和南格伴随着两个世界的通道一起消失之后。

他们也迎来了狼人族和人鱼族的双重审判。

他是狼人，他是人鱼，他们本就是世人所不理解，所不同意的存在，再加上波玟被剥夺了人鱼族的继承权，他不再是王子。

他对于狼人族不再有价值，所以，家里开始施压，逼着他和他分开，可怎么可能呢？

他爱他的一切。

喜欢他笑，喜欢他闹，喜欢他欺负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所以他毅然决然放弃了狼人族，也放弃了身为狼人的尊严。

他还记得那一日。

他抱着他，哭成了泪人，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放下对于他的愧疚，可是，波玟，他怎么舍得怪他呢？

“呜呜。”

波玟缩在他怀里。

搂着他的脖颈，泣不成声。

他不敢想。

他以为他会随着时间而忘记过去的种种，他以为只要时间足够长，他就可以弥补所有……

可到头来。

还是他十年如一日地照顾他，一如既往地让着他，当年的事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卡在他的心上。

“不哭了。”

“下一个十年，下下一个十年，往后每一个十年，我都会像现在一样，波玟，你并不欠我什么，爱你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