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妃嘴唇一抿,鼻中喷出两股烟气,笑道:“可我不管怎么听,听出来的都是龙虎山已成众矢之的,说句不好听的,这墙倒众人推的精彩场面,我们很乐意见到啊。”
“龙虎山会陷入危机,但永远也倒不了。”
张崇诚脸上同样露出笑意:“再不济,只要龙虎山愿意向一两家道序宗门放开权限,立刻便可以转危为安。可真到了那一步,不知道李薪主两只拳头能不能挡得住成百上千把飞剑?伱们诸位又能上何处去寻求一条活路?”
“嘛呢,你在这儿威胁谁呢?”
沈笠上前一步,手中战刀锋锐直指张崇诚。
后者目光扫来,轻笑道:“天阙如今自身难保,却给你找了个好出路。沈笠,你福缘不浅啊。”
“你说什么?”
沈笠闻言,心头突然没来由一寒,顿时勃然大怒,持刀就要冲出。
一根烟杆横伸而来,轻轻压住刀背。
“算命可不是道序擅长的事情,有些话听听就行了。动了怒,那可就丢人了。”
袁明妃目光看向张崇诚,缓缓道:“大天师今天坦然告知宗门丑事,这份诚意,我相信.”
“袁法师通情达理,对我们两方而言都是好事。”
“天师先别着急夸,我的话还没说完。”
袁明妃说道:“我相信,不代表李钧相信,他可不是一个会斟酌利弊的人。对他来说,一座龙虎是打,再来一座道序宗门一样也是打。我们的脑袋在脖子上,他的脑袋,可是挂在裤腰带上。”
“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想提醒天师你,要放下兵戈,关键不在这是不是一场局,也不在于背后是否有黑手,一样也不在你我,更不在李钧。”
张崇诚了然,笑道:“那是在陈乞生了?”
“不,是孙鹿游。”
袁明妃摇了摇头,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关于孙鹿游道长一事,始作俑者是张崇源,贫道可以做主为他平反昭雪,还他一个清白。”
“孙道长本就是清白,何须你们来还?”
张崇诚双眼微眯:“那法师的意思是?”
“该死的人,必须要死。”袁明妃一字一顿。
“龙虎山死的人已经不少了,无论是为了陈乞生,还是孙鹿游,即便是为了苏策,也足够了,你们该知足了。”
吼.
道观上空,怒猿啸月,震碎漫天星光。
袁明妃吐出一口烟气,平静道:“听到了吗?他在说,不够。”
“张崇源身份不同寻常,只有‘张天师’有资格处置。”
张崇诚沉声道:“不过贫道可以保证,他的结果不会比身死道消轻松。”
“天师,我看你又弄错了一件事情,现在是你求我们,不是我们求你。”
袁明妃笑了笑:“更何况,龙虎山现在还有必要在意什么脸面吗?”
张崇诚默然不语。
“孙鹿游蒙冤枉死,陈乞生自然也是清白之身,他如今还算是龙虎山弟子。他想上山,合情合理。除他之外,生死自负。”
良久,张崇诚终于开口。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占据整个天幕的庞然身影随即消失无踪,佛国散开。
张崇诚随即站起身来,转身朝着观外离开。
“‘张天师’真的是现在才开始合道?”
在道人抬脚跨过道观门槛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语。
说是询问,可语气中却透着笃定。
“天下不缺愚蠢之人,也不缺袁法师你这样的聪明人。但蠢人看到的不一定就是错的,聪明人也不是事事都能猜得中。贫道在黄粱之中看遍了人心,料想现世也该是如此。”
张崇诚脚步落定,站在道观门外,回头看来。
“对了,贫道曾听闻,在番传佛序中最强悍的能力是根植于基因之中的转世法门。不知道法师你又继承的灵山之中的哪一尊佛陀?今后又该把因果还给那座神山?”
一问还一问,是观内人和观外人互换了一招。
比刀剑更加锋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