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回宫,路上朱寿媖一直伤心,景王就说道:“表叔说了会给伱带礼物,你还哭个什么?”
“什么礼物都没表叔好。”朱寿媖原先就是个比裕王还惨的小透明,是表叔把她拉了出来。故而在小姑娘的心中,表叔便代替了父亲的角色,给她极大的安全感。
“表叔说了。”景王不耐烦了,说道:“回头会带着什么……人头回来下酒。”
小姑娘干呕,然后眼泪汪汪的进宫告状。
嘉靖帝怒,“老四禁足半月。”
景王欲哭无泪。
他不知道,嘉靖帝这是迁怒。
“朕知晓,承平已久后的大明,处处歌舞升平。朕也想重整旗鼓,可掣肘太多。若是强行推行……”
裕王说道:“父皇,难道谁还敢阻拦不成?”
“会兵变。”嘉靖帝说道:“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底层的将领一旦生出别的心思,危矣。”
正如同嘉靖帝无法镇压士大夫这个群体一样,全面整顿军队,这是个更为艰难的任务。
嘉靖帝需要深思,需要等待时机。
而蒋庆之北上,便是一个契机。
“父皇。”从被禁足的‘悲痛’中走出来的景王说道:“表叔此行若是受挫,那些人会群起而攻之。”
“可他依旧去了。义无反顾。”嘉靖帝叹道:“庆之这是为了大局,为了朕而赴险。”
道爷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更是个极为护短的人。
眼中冷电闪过,道爷吩咐道:“黄锦。”
“陛下。”
黄锦上前。
“你代朕去苏州府,拜祭舅父!”
消息传出去,卢伟拊掌大笑,“陛下对长威伯何其看重,爱屋及乌。我果然是选对了盟友。”
而暂居京城的沐舒得知消息后,叹道:“我本以为自己高估了些长威伯在陛下眼中的地位,没想到,是低估了。”
陆炳在家中静室里喝的酩酊大醉,醉后砸烂了一屋子的东西。
严世蕃默然良久,对严嵩说道:“爹,让人去大同,让徐立和大同咱们的人出手,务必要让蒋庆之此行无功而返,最好是铩羽而归。”
严嵩点头,“可惜了胡宗宪,此人我本想再磨砺一番,可惜了。”
“胡宗宪?”严世蕃却不知此人。
“胡宗宪此人有才,且机敏。”严嵩说道:“若是他没出事,此次便能主持此事。可惜了……”
……
胡宗宪当初在大同近乎于监军,逼迫张达出战兵败后,京城震怒,大好前程被一抹而光,如今在大同府担任文书。
就像是后世的大佬,一朝被处置,成了办公室打杂的文秘。
胡宗宪还不是此后那位名震东南的抗倭名臣。
张达平安落地,继续留任大同,曾逼迫他出战的胡宗宪就成了过街老鼠。
公事多的做不完,而且处处都是小鞋。众人就在等着胡宗宪低头的那一天。
可胡宗宪却突然变了。
“今日可有人想弄死我!”
胡宗宪拎着酒壶走进值房。
值房里的小吏和吏目愕然。
“这人怎地成了一滩烂泥?”
是的,胡宗宪选择了躺平。
要么弄死我,要么,就无视我。
有人请示张达。
“装疯卖傻?”张达冷笑,“盯着他,老子要让他在大同憋屈一生。”
于是胡宗宪就成了大同府最为与众不同的一个文书。
大清早,别人在做事儿,他在总兵府大门外喝酒。
喝的醉眼惺忪,见到十余俺答的勇士护卫着使者陈品走来。
这是陈品第十一次请见张达,要求进京面见嘉靖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