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说的不停。
“住口住口!”老人喝住了他们,然后拱手,“咱们听说有人准备围殴伯爷,街坊们就想着去接应一番。”
蒋庆之看到街坊们有的拿着铲子,有的拿着菜刀,还有拿着擀面杖的……
他有些莫名的心酸,“那些是读书人……”
“读书人又怎地?先前咱们都听说了,伯爷建言整肃京卫,被那些读书人说成是奸佞。咱们虽说没读过书,可也知晓京卫越好,咱们就越安全不是。”
“以前京卫什么模样谁不知晓?说是看门狗都羞辱了狗。如今却大变样了。”
“上次兵马司的人来驱逐巷子口的小贩,我家小子就在里面,是伯爷出面。奴还记得伯爷当时说……”
一个妇人装作当时蒋庆之的神色,“百姓但凡能有活命的法子,至于大冷天在此吃苦摆摊吗?是百姓活命要紧,还是你等的脸面要紧?”
妇人蹲身,“伯爷,奴不懂什么大道理,就知晓一件事,谁对咱们好,咱们都记着呢!”
胡宗宪和徐渭若有所思。
今日蒋庆之亲自下厨。
红烧肉,腐乳排骨,炒肥肠,爆炒腰花……
“菜齐了。”
蒋庆之把最后一道汤做好,把围裙解下来,“开饭!”
“开饭喽!”孙重楼喊道。
酒是从道爷那里搬来的,打开封口,徐渭和胡宗宪吸吸鼻子,就差流口水了。
蒋庆之举杯,看着众人,有些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带着孙重楼在流放路上苦思脱身之计。
如今,却有了这些志同道合者。
“表叔!”
两个皇子,外加一个皇长女也来了。
“年底不是不出宫了吗?”蒋庆之问道。
小姑娘说道:“先前听闻表叔和那些读书人打架,我们便去父皇那里。”她看着两个哥哥,“是我去央求的父皇,这才能出宫。”
“你为何不说没等你开口,父皇就让咱们滚出宫去?”景王坐下,自己拿起酒壶斟酒。
“我也要喝酒!”朱寿媖嚷道。
“给她倒一点。”蒋庆之笑道,然后再度举杯。
“这一杯,为了……情义!”
“干杯!”
……
嘉靖帝此刻在卢靖妃那里。
菜很清淡,酒水也淡。
但这是道爷最近几年第一次在卢靖妃这里用饭。
“今日臣妾听闻了皇城外之事,就想到了左顺门,好在陛下威武,镇住了那些士子。”卢靖妃一手压着袖口,一手给道爷布菜。
嘉靖帝吃了一口菜,问道:“怕了?”
“是。”卢靖妃给他夹了一块豆腐,“臣妾就怕那些人再度逼迫陛下。”
“他们不敢。”嘉靖帝看着这个女人,眸中多了一抹温和,指指菜肴,“趁热吃。”
“好,陛下也吃!”
“嗯!”
“陛下,他们说……陛下怯了,故而让那些士子全身而退。”
卢靖妃不忍相瞒,“那人被臣妾令人拿下,正在拷问,看看是谁在后宫传谣。”
“嗯!”
嘉靖帝平静的吃着,甚至又喝了一杯酒。
“陛下今日兴致倒是好。”卢靖妃笑着为他斟酒。
“谁说他们能全身而退?”
嘉靖帝抬眸。
“朕的手中,从未有全身而退的贼子!”
……
商林是今日带头的士子之一,回到家中后就急匆匆打包,带着洗漱的东西和干粮,对家人说自己要出去游学。
“路引呢?”妻子问道。
“早就办好了。”商林说道。
包袱里,两个银锭很是沉重。
“那何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