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法坛洞天内,雷俊安静听上官鹏二人对话,心境不见波澜起伏,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梢。
千里传音符中继续传出那中年校尉的声音:“照新任天师性情,确实有此可能,就算她不带天师剑出山,其本人定然按捺不住,只是……”
他欲言又止,上官鹏则语气平静:“自然,必须是前朝余孽或血河中人动手,我们万不可牵扯其中,否则就是弄巧成拙了,但这世上总会有些……巧合之事。”
中年校尉心领神会:“正如血河派熊刚凑巧出现在鹿南谷原,蜀山派因此同他们仇怨更深。”
话虽如此说,但这同样出身上官一族的中年校尉仍有些忧虑:“将军,庇护龙虎山天师府,令其暂时休养生息,毕竟是陛下当初的旨意,如今陛下没有新旨意下达,我们现在这般,会不会……”
上官鹏:“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陛下庇护龙虎山时,前朝余孽尚未如今日这般猖獗,竟欲在南荒另立山河国运气脉,而血河派韦暗城也未确定登临九重天之境。
现在事态发生连番剧变,当然要因地制宜,只不过陛下金口玉言,不好轻易改弦更张,我等自当揣摩上意,为陛下分忧。
只要行事周密,一切自与我等无干系,即便将来当真事泄,我等为陛下担些恶名,亦属应当。”
哦?听着像那么回事,但当真如此么……雷俊平静听着,若有所思。
“将军说的是……”中年校尉低声道。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几年,不管是神策军还是我上官一族,都为大唐损失惨重,佛道之流得诸多扶持,却缩身于后,如今也该他们为大唐献一些心力!”
凭什么我上官一族一直流血流汗,佛道之流却能缩在后面休养生息?
要休养生息也该是我们休养,如今正是需要佛道顶在前面的时候。
否则先前扶持你们所为何来?
这思潮在上官一族内部,以及大唐勋贵内部恐怕有一定规模,并非区区几个人的想法呢……雷俊心下了然。
至于是不是如上官鹏所言要为陛下分忧,行陛下不方便言之事,反而要挂个问号,不一定谁给谁背黑锅。
倒不是说那位女皇陛下就一定会优待佛道,而是她行事确实有些古怪。
新开学宫,从根本上动摇世家之本,但也让原本是唐廷帝室基本盘的新兴勋贵家族不安。
尤其经历此前连番大战,上官一族等勋贵家族同样元气大伤的情况下。
上官一族与国同休,大方向上不会动摇,始终是大唐皇朝柱石,但小细节上说不得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龙虎山此前遭逢大劫不假,但如今天下乱局纷纷,谁家不是在惊涛骇浪中闯荡?”
上官鹏淡然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唯有大家一起共克时艰。”
中年校尉:“是。”
他顿了顿后,轻声道:“但眼下确无雷俊下落,而元墨白毕竟是高功法师,且依传闻其实力更在蜀山何东行之上……”
上官鹏:“意外,无处不在,一切依常理,便无意外可言了,关键是要有足够多足够准确的讯息和情报……人有所求,便容易入彀。”
真一法坛洞天里,雷俊侧卧,一只手拄着脑袋,微微颔首。
虽然大家立场不同,但这话我基本同意。
中年校尉:“将军,我们接下来……”
上官鹏:“天师府方面的事要准备,前朝余孽方面也不可放过,目前得到的最新消息,你们可往空流山一行,那里可能有前朝余孽的一处隐秘营寨。”
他略微沉吟后提醒道:“短时间内,你们不要靠近银笛岩一带。”
中年校尉一惊:“将军……”
上官鹏:“嗯,银笛岩那里也有前朝余孽一处营寨,但是……虽然还不能十成十肯定,但我得到消息,血河派熊刚离开鹿南谷原后,很可能去了那里。”
熊刚乃血河派八重天境界的宿老,等闲人自无法与之抗衡,中年校尉心头警醒:“是,将军,我会谨守秘密,同时约束其他人。”
他忽地想起什么:“蜀山那边既然要来人,那熊刚这边?”
之前鹿南谷原一战,正是熊刚杀死蜀山长老江东雨。
上官鹏:“先不忙通知他们熊刚的下落。”
那中年校尉应诺:“是,将军。”
虽未明言,但上官鹏显然是想等等看天师府那边的情况。
虽说将天师府和蜀山的“意外”都集中在熊刚一人身上未免有些不妥,但想要掌握一位八重天高手的下落属实不易。
上官鹏眼下也唯有尽量榨取价值了。
“元墨白修为境界毕竟是上三天,熊刚也不会有足够把握一定留下他,因此重点还是雷俊。”
上官鹏言道:“吩咐下去,继续收集元墨白、雷俊二人的讯息,他们既然来了南荒,必有所图,不会轻易离开,如果有消息,速速报与我知。”
他本人要先去银笛岩附近,做些筹备。
“是,将军。”那中年校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