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云真君含着一口鲜血,不甘愿就这么消失,她至少要杀了天亓真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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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宜云真君哀哀,“到底是谁?”
天亓真君在虚空漂泊太久、也伪装了太久,他的确太累了,心中压着的东西总要倾吐一些。
出不去他体内的宜云真君就是最好的听众。
“我是谁?”天亓真君抚着额,“你最想问的,应该是本君为何会找上你?”
对,对,宜云真君眼里有恨意,为何偏偏找上她?
她灵根不好、资质不好,为何这样的魔头偏偏找上她?
天亓真君悠然叹息:“本君给你讲一个故事。”
“曾经,本君也惊才绝艳,是正道宗师。”天亓真君眼里有怅惘、怀念,“那时,多高兴,本君有师长、朋友,有志同道合者相伴而行。”
“可后来,他们一个个都死了。修士并非万能,能成神成仙的终究还是太少。”
“有一个成仙的机会曾经摆在本君面前,但是本君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柔和”看向体内的宜云。
宜云真君咋舌,他为何放弃成仙的机会?
她不禁问出声。
“斩三尸,则可成仙,无情无欲不插手任何因果,哪怕至亲死在面前也不会动容,这样的斩三尸成仙,不过是从修士转为了天道的奴仆而已,有什么用?”
那很无趣。
天亓真君袖手:“天道,也需要奴仆。”
“什么是天道的奴仆?”宜云真君忍不住问。
“天道的奴仆,就是天道让插手的因果,这些仙才插手,为天道作劫、作命数。”天亓真君微笑,“本君一路行来,师长命陨、挚友身死,本君修习,可不是为了修成这种玩意儿的。”
“本君要成神,神,就能和天道分庭抗礼,甚至在本神位的领域,还能让天道俯首帖耳。”
天亓真君凛然。
宜云真君一惊,神?
“什么神?”
天亓真君诉说:“神位有限,每个神位注定只能有一位,比如,乾坤分阴阳善恶,代表清正的神明只能有一位,代表浑浊的神明也只能有一位。”
“本君要做,自然就做这样的大神,做小神有什么用?本君修啊修,从上古一直修到凶神作乱、诸神陨落、世间出现十万大山,镇压凶神等神的骸骨。”
“十万大山出现后,也有五千年的上古和现世交替之时,本君在这五千年内,一直在修炼。”
天亓真君眼里又出现古老的情感,那是看尽了岁月流逝后的漠然。
“五千年后又过了五千年,到了本君功成之时,本君该登临神位了。”
宜云真君忍不住插嘴:“怎么才能成神?就靠修为堆积?”
天亓真君失笑摇头:“自然不是。”
“证不同神位,需要不同的方法,和你说了也无用,太长。”他叹息一声,“总之你知道,本君只差一点能登临神位时,发现,神位同本君的联系淡了许多。”
“神位,抛弃了本君。”天亓真君轻声,“它选择了一个叫希衡的剑修。”
或者换一种说法,这位叫希衡的剑修,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习,便超出他几万年以来的成果。
“眼见着她的修为越来越高,本君可不会眼睁睁坐以待毙,天下之势皆为争,本君不会认输。”
他似乎想到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想到了那些不甘心。
“本君想杀了她,甚至于,本君以利诱之法,去寻魔族太子和本君合作,那位魔族太子是另一神位的修习者,而且,他注定会成功,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神明。”
“可惜,他拒绝了本君。”天亓真君的笑中都有了阴狠和不甘,“难道清正之极的神位,注定是希衡的?以致于连混沌之极的神,都和她纠缠、密不可分。”
清浊难分、善恶难辨、水火相生。
希衡和玉昭霁的联系太紧密了,敌对又亲密,仿若光暗相生。
大道在冥冥中自有定数。
“本君便寻了日子,去杀希衡,她才修习多久啊?凭什么能一剑穿了本君的心?”天亓真君想着那一日的剑光天色、山海变幻,都不禁胆寒。
他死不是最令他痛苦的事,让他最痛苦的是,他怎么能怕这样一个小辈?
身为天骄,他却败在希衡手中,死在他手中,他如何甘心?
天亓真君话锋一转,笑起来:
“然而,本君不知为何,残魂到了虚空界,本君在虚空界漂泊了不知多少年岁,终于找到了回来的路,还能扭转时空。”
宜云真君齿尖发冷。
“然后呢?”她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