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主簿的眼中像盛着什么,但他不敢说出来。
他想说,无论在哪个王朝,都不会不接纳下层的百姓,因为上层的王公贵族还要靠着这些人养呢。
何况,哪个王朝来,会做得比金麓王朝差呢?
这话,蓝主簿不敢说,哪怕他曾经是诸葛清的心腹,但是,诸葛清这样的皇子,所思所想、所在的立场和他仍然是不同的。
蓝主簿最后只是叹息一声:“螳臂当车,除了制造无谓的牺牲,又有何用?”
小主,
……
诸葛清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从腰间拔出长剑,一剑挥下,蓝主簿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溅了一屋。
一屋的将军和谋士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此景,也稳了稳心神才不至于失态。
诸葛清手背上都洒满了血,他将剑咣当一声扔在地上:“诸位看清楚了,这就是叛徒的下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君分忧,我等生受金麓王朝的俸禄,自该为之死战。”
他的声音压低下去:“何况,各位将军的家眷都在京城……诸位,唯有死战。”
将军们知道只有这个选择,全都抱拳行礼,表达忠心:“我等誓死追随殿下,血战到底!”
各位将军宣誓完,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诸葛清刚杀了蓝主簿,心绪不太平稳,倒是打算回房休息一二。
他一路失魂落魄走到房内,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蓝主簿,是跟了他七八年的老人,他跟着他一路从被贬出京城的落魄皇子打拼至今天,他们的情谊可谓是早就超越了主仆,更是知己、好友,是莫逆之交。
可是,蓝主簿怎么能在所有人面前说出那般动摇军心的话?
蓝主簿有母亲,诸葛清也有母亲啊。
他们两个人,只是都为了各自的母亲,背叛了彼此。
诸葛清很痛苦,可是,哪怕再来一次,诸葛清仍然会这么选择,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母妃是对他最好的人,想必,蓝主簿也是这么想的,才连劝都不劝。
诸葛清回到房中,独自坐在床上,他心中憋闷得很,连靴子都不脱,直接躺了下去。
诸葛清痛苦地闭眼,他不是困倦,而是想逃避整个碧水城的死气。
诸葛清不是不知道碧水城已经怨声载道,不是不知道死了很多人,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他的母妃,他可以牺牲所有人。
从小,爱护他的是他的母妃,给他性命的是他的母妃,而不是其余人。
诸葛清觉得自己没有错,其余人再多,可是,当初他受轻视冷落时,这些人会伸出手吗?人群,只会从众地展示恶,会奚落他,践踏他,这世上,只有自己的亲人值得保护。
其余人……
诸葛清才不在意呢。
诸葛清闭着双眼,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进屋时,明明门窗紧闭,为什么现在却感觉周围像是有阴风阵阵,刮在他的耳边、发间?
诸葛清咬着牙,假装睡着了翻一个身,实则是想悄悄去够自己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
直到一个冰凉的女声响起,希衡道:“既然发现了,何必装睡?”
诸葛清见躲不过去,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名画师装扮的女人,清冷绝色,宛如九天之月,如果这是在其余时候,哪怕是见惯宫内美人的诸葛清,一定都会下意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而这名女人,很明显比诸葛清所见的所有女人都更为美丽出众,气质绝俗,她像月亮又像出鞘的冷剑,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可惜,现在诸葛清很清晰地知道,这名女人是敌人。
诸葛清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然被发现了,就干脆起身,坐在床上。
“白云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