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法场上一片狼藉。
这些暴起的百姓拿着武器,满脸的狰狞,以张将军为首的士兵们也一脸戾气,双方都想要杀人。
战场上,面对生命被剥夺的恐惧时,许多人都会将这种恐惧转化为好斗的戾气,会不停想要杀、杀、杀。
如果不是希衡一来,就用剑压制了张将军的杀意,这场战斗压根不会中止。
张将军昏黄的目光在希衡、诸葛清身上来回逡巡,继而牙关一咬:“殿下,你难道被美色所祸?你边上这女人是谁?难道是白云法师派来游说你的人?”
诸葛清刚想解释,张将军便盯着他手中的令牌,然后摇头。
张将军道:“殿下糊涂了,下官没有糊涂,今日若开城门,殿下的母妃、下官的家眷都会遭遇灭顶之灾,更何况,我等为陛下之臣,怎么能临阵变节呢?”
张将军的手按住武器,一边说话,一边忌惮地盯着希衡,防止希衡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张将军沉声:“所以,殿下之令,下官不敢受,殿下想要开城门,就从下官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诸葛清也被张将军称呼一句殿下,但是,显然,诸葛清的实力并不像是玉昭霁做魔族太子时那样大。
玉昭霁那时已经有了完全效忠自己的臣子,架空了魔皇,他名为太子,实为无冕之皇。如今的诸葛清则是明面上掌控了碧水城,但实际上,还有许多权力没有收束回来。
所以,张将军现在能为了家人公然抗拒诸葛清的命令。
诸葛清沉了脸,倒也不意外张将军的反应,只是觉得难做。
他该怎么说服张将军改换山头?
诸葛清是看见了张将军的家人在京城过得不算好,可是,空口白牙,无凭无据,张将军凭什么相信他?
诸葛清想起希衡之前说要带走信物,现在诸葛清便求助地望向希衡。
希衡接受到诸葛清的目光,从袖中抽出一样物什来。
这是一个长命锁,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长命锁的正面和背面都刻着吉祥话,以及一些如意云纹,都是好意头。
最重要的是,下方有一个小小的落款,落款上写着赠送人的名字,正是张汝达——爷张汝达赠孙,祝卿平安顺遂。
张将军一看到这长命锁,不由得将目光黏在长命锁上面。
他的表情瞬间发生变化,照理,这么远的距离,张将军看不清长命锁上面的落款,可是这个长命锁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个长命锁是他亲手打造,没有一丝假手于人。
这是他赠给自己孙儿的礼物,怎么会在这里?
张将军声音急切:“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手上怎么会有这个长命锁?”
希衡道:“如张将军所说,我的确是白云法师那边的人,不过,我不是白云法师派来的人,而是白云法师本人。”
此话一出,除开诸葛清之外的所有人都骇然。
张将军更是直接将武器尖对准了希衡,如果说,他能在这里杀了这个女匪首,那么,哪怕他死,他的军功也一定可以荫庇他的家人。
希衡则直面张将军的武器:“你杀不了我,这个距离,我可以杀死你。”
张将军皱眉,不得不承认,希衡说的是对的,刚才她露的那一手实在是精彩至极,连张将军都不敢想这样的水平是她这个年龄的人能有的。
张将军咽了口唾沫:“你费尽心思混入城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希衡道:“为了让你们清醒,别为了仇人卖命。我告诉你,你的家人在京城,并未被善待,甚至过得十分不好。”
张将军怎么肯信,他甚至觉得希衡故意说这些话来骗他,眼中漫出仇恨的光。
希衡见状:“你我立场不同,你不信我,便听诸葛清如何说吧。”
诸葛清苦涩一笑,看着张将军,眼中尽是同病相怜的痛楚,他开口:“张将军,我和你一样都被骗了,我们以为我们守城,天武皇帝就会善待我们的家人,实际上,天武皇帝会疑心我们投敌,然后就会派人监视我们的家人。我是皇子,尚且如此,我的母妃已经因为他的多疑而死去,张将军你的家人,同样被他监视起来,监视时不许人出进,什么都被控制得严格。”
诸葛清其实有些不忍心说出接下来那番话,但他不得不说。
诸葛清迎着张将军碎裂的目光:“你的孙儿突发疾病,监视的士兵却不允许他们带孩子出去看病,只能接受先由士兵去叫大夫,再给孩子看病,一来二去,耽误了时间,便……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