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在田俊重申军纪之前,军中的执法吏刚刚鞭笞了三名犯禁的乌桓骑。
在整肃军纪的同时,田俊又让军需吏那里拿一些粮食给那些乡老,让他们赈济流民。
这决策也有人反对,李辅就对田俊道:
“田帅,咱们轻骑突袭,携粮本就不多,如再分粮给这些乡老,怕我等都维持不了几日,这风险委实过大。再且,彼辈乡老是何人我一眼就知,这些粮食送到他们手里,分粒粮食是发不到下面流民手里的。所以辅愚笨,不知道田帅此举何意?”
田俊哈哈一笑,莫名来一句: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很快你就知道了。”
李辅有点明白了,遂不再言,只是心中对于田俊的手段颇有点不认同。他内心也在感叹一件事:
“这田俊本也是爽朗磊落的汉子,却不知道去中枢历练几年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难道中枢就这么待人处事的?”
纯粹武人的李辅并不能理解田俊。
之后,泰山军将半日之粮,大概五十石的粟米补充给了这些父老。
收到这些粮食的时候,那些父老们都流泪了,皆曰圣军浩恩,他们必要粉骨碎身来报。
而等泰山军走后,那些父老们又换了一副摸样,几个领头的一围就将这批粟米给瓜分了。
有道是,汉军来抢我粮,泰山军来给我送粮,这泰山军真的是大好人啊,也是大傻瓜!
……
在田俊部的对面,汉军绵延十余里的大营内,刚开完励军大会的胡轸就开始巡营了。
时值冬月,介休度索原上,枯草寒霜,冷山苍木,一片萧萧寒色。
但即便如此,这里依旧比外面要温暖许多。北面的恒山和西面的吕梁山一同抵挡住高原上吹下的朔风,让这里的冬日依旧留有几点生机。
而这份聊聊的温暖却让凉州军倍感舒服。这些来自横断大山的羌人们早就被塞外的苦寒磨炼成了铁人,一入到这太原盆地,各个都觉得像是来到了天堂。
这太原真的是好地方。
可秦胡人受得了,胡轸可受不了。
这会,他裹着两层大氅,在寒夜中巡视,上下牙关都在止不住磕碰。
他的扈将胡广忍不住劝道:
“大帅,咱们也巡了几个营头了,各军士气还是不错的,不如就此回去,先到大帐内暖暖吧。”
胡轸却不,他挣扎道:
“我胡轸也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刀子都不怕,还怕这区区霜冻?再且说了,数万吏士都不怕,我有什么怕的?”
说完,胡轸继续带着中护军巡夜。
他一路往北走,很快就来到了前军的位置。看此营旗号应该是西园军之益州系的士伍。
胡轸先是在此营外面看一圈,见此部刁斗森严,各要道上都摆着鹿角,望楼上也有人值夜,不禁颔首。
夜色深,他看不清旗帜样式,遂问边上的胡广:
“这是何部?”
胡广悄声道:
“那是杨任部。”
胡轸点头,赞道:
“早就听闻这杨任是益州名将,在西园军系也有威名。今日一看,至少从治军上,此君有名将之风。”
之后胡轸并不入张任营,而是缓步走到了另外一处营地。
和杨任部的森严不同,这里非常粗疏,连壁砦都没有,就数百落帐篷胡乱布置着。
在黑夜中,前方篝火点点,从那里传来一阵阵欢歌声、呼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