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明关掉个人终端,尝试着用肉眼去看那人形到底是什么。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要命了。项天明注意到那人形以一个特别奇怪的姿势倚着墙面躺着,看上去特别无力和瘫软。头部与其说是靠在墙面上休息,不如说是因为脖颈无力而毫无生气地抵在上面。项天明自己想了一下,那姿势换做自己,喉结那地方肯定会特别难受。
他忍不住歪歪扭扭地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巧一旁的酒吧大门被打开有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他身后的灯光正巧投射到小巷附近,使得项天明勉强看清,那人形的脸上,没有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血洞。
项天明被吓得忙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没站稳就向后摔倒在地,正好压在了小A和李振的身上。后两者哼哼唧唧了几下,显然还没有醒酒。而项天明一头冷汗,酒劲儿一瞬间没了大半。
“我说哥几个,醒醒。”项天明吞了下口水,赶忙伸手在其余三人的脸上狂拍了几下喊道。“干……什么呀?”李斯特嘟囔着问道,一张嘴那股酒味儿都要溢出来了。“拿酒来!”李振更是一把推开项天明,大声喊道,似乎还沉浸在梦中。
“嗝……怎么回事,项天明?”只有小A打了个酒嗝上半身坐起来问道,但他脸上迷迷糊糊的样子说明他也纯粹是本能的反应。
项天明虽然也能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冷不丁一看还是免不了被吓到,不过也慢慢缓过劲来,重新站起身给了躺在地上的三人一人一脚,催促着他们快站起来。
“你们看那是什么?”项天明右手扶着李振,左手拉着李斯特问道。“斗神麽根神么鸭,九十个仁啊?”李斯特口齿不清地抱怨道,随后他用力挣脱项天明的手,借着酒劲往前走,没走几步突然哇呀一声身体后倾。
“是,是个私人!”李斯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说道,随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弯腰吐了一堆糟糕的物体出来。这下四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谨慎地打量起这具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死者是名年轻男性,双腿抵住墙根儿,背靠墙面,头无力且不自然地拧向步行街方向。
“我的老天……”小A用力抹了把脸攀着李振的肩头感叹道。“艹,都什么事儿这事,治安官,联系治安官。”李振也从醉酒状态中勉强恢复过来,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按耳边的个人终端。
“所以,你们是无意中发现这具尸体,并且当时也没有其他人路过?”身穿得体制服的女性治安官一边往全息界面上挑选图片并添加证词,一边问道。
“没错,除了另一个喝醉的酒的中年人,不过我估计他根本没看见。”项天明揉着两边的太阳穴有些头痛地回复道。他扭头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小A和李斯特,两人有些没精打采的。
“我们还有一人呢?”项天明强打起精神问道,本来就已经是凌晨时分,又喝多了酒,他其实精神也不怎么好。
“你是说与你们同行的那名男子李振?他是飞盟高级成员,单独有VIP问询室。”一直观察着项天明三人的另一名男治安官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后解释道。“所以,你们四个都是飞盟的人?”他又问道。
“当然!我们今天刚成为正式成员,所以要喝酒嘛!”李斯特不停摇晃着脑袋回复道,看上去酒劲还在,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
“行吧,在这里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女治安官写完最后一笔,把记录反过来递给项天明说道。
“我想知道,这事很常见吗?”项天明迅速签完自己的名字,把东西递给小A后扭头看向桌子对面的两名治安官又问道。男治安官低下头去叹了口气说:“别瞎打听,对你们没好处。只不过,最近的确是多了很多行径特别恶劣的凶杀案,还都是对乞丐下手。不过我说你们这些醉鬼也最好小心,毕竟成为非盟成员可不简单,我可是羡慕着呢。”
“各有各的苦要吃哦。”项天明苦笑着把三人签完字的文书交还给女治安官,后者随即把门打开,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三人又在外面遇到了等候多时的李振,后者折腾了一宿,已经是昏昏欲睡。项天明拍拍躺在沙发上已经快要睡死过去的李振说:“走了,老大。”
李振随即从梦中惊醒,右手如闪电般掏出手枪眼看着就要进行一波腰射,幸好在手指扣动扳机之前他看清了面前的人脸,长舒一口气把枪放了回去。“要打出去打,别死在治安局,我不好处理的。”刚收拾完东西从问询室出来的男治安官看见这一幕指了指外面依旧灯火辉煌的街道提醒道。
走出治安局,四人迎面被一阵清冷的风撞上,阵阵寒意顿时让四个瞌睡虫清醒了不少,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往3号中央交通站走,那里是这附近好几个街区的交通要道,也是去五区和飞盟办事处的必经之路。
“艹,真冷啊。”李斯特抱着自己忍不住抱怨道。“也许是空气净化系统在全功率运行的结果。”小A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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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灯火通明,但是却已经没几个人,偶尔能看见零零散散几个乞丐躲在排风扇后面睡觉,地下酒吧排出的废热能够让他们身体没那么僵。
“今天真是晦气!”李斯特瞅了一眼那些抱在一起的睡觉的乞丐咒骂道。“看来即使是联邦腹地,谋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项天明想起那个被挖掉双眼的人和临走时那名男治安官的话感叹道。“当一个社会陷入停滞就会是这样,人们已经习惯于对任何事情保持冷漠和麻木,只有自己的切身利益值得关心。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你用不着对人性有什么期待。”李振穿着风衣比项天明他们要好点,吐出一口热气评价道。
“要是大家都是温和善良的人,这样,社会也许就会变得更好吧。”项天明接着说道。
“我看那倒也未必。”李振木着脸反驳道,看着项天明三人有些不解地眼神他又缓缓开口:“人是很复杂的生物,不坏也不好。之所以有些人表现得温和恭良,那是他没有把恶的一面向你展现出来。
说到底,人往往不是因为善良而守序,而是因为守序而显得善良啊。善良永远不是我们的最终追求,对彼此的相互尊重才是。可惜,对一部分人的尊重事实上就是对另一部分人的歧视,人类的悲哀之处也就在这里。”
项天明沉默了,看着眼前的路没说话,这个话题也许是有些过分沉重了。“说的什么啊,我根本听不懂,快走吧!”小A抱怨道,随即加快了脚步。
项天明关掉个人终端,尝试着用肉眼去看那人形到底是什么。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要命了。项天明注意到那人形以一个特别奇怪的姿势倚着墙面躺着,看上去特别无力和瘫软。头部与其说是靠在墙面上休息,不如说是因为脖颈无力而毫无生气地抵在上面。项天明自己想了一下,那姿势换做自己,喉结那地方肯定会特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