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账房先生夫妇是镇上的本地人,早年经营布庄经营不善,方才到医馆做起账房,听闻他们膝下有一子,也早早离离世,苦命人。
陈词闲话间,冷暖自有感。
沈乐听得,怎的感觉整个医馆的人,都是苦命人。他自己也想,命苦吗?有自己和小姐苦吗?想着他自己觉着心情不好来半点。
忙活了一天,沈乐擦了把脸便躺在床上,想起阿贵与他的嘱咐,要把大堂里药柜上林林总总的小抽柜名儿记好;何种药材放在何处,如何取量,抓取煎服有何禁忌等等,条条款款都与他大致讲了一遍,他心里有了个底。
明儿还得和早起,沈乐不再多想,便沉沉的睡去。
夜半,沈乐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拉着娇小的耳玖在黑夜里跑呀跑呀,身后仿佛有许多人影闪动,紧追不舍。
他们不停的跑,他忽然感觉牵着的耳玖消失不见了,他大急,便到处寻找。找啊找,他在一间破庙里找到耳玖,瞧见她在地上痛苦的挣扎,来回的翻滚,彷如烈火烹油,然后她的身子一点点的膨胀,又肉眼可见的收缩,如此反复。
她浑身通红,散发着阵阵的热气,像被炙烤的肉球散发阵阵的恶臭。
他心急如焚的跑过准备将她抱住,然后他发现自己扑了个空,耳玖又消失在他面前。
他环顾四周,焦急的喊着,还是不见耳玖,他眼泪忍不住直流。
他看见前方出现一道光门,映衬出耳玖胖乎乎的身影,随即耳玖消失在光门里。
他大急,赶忙疯狂的朝着光门跑去,跨进光门的瞬间,忽然天旋地转,他陷入黑暗中,仿佛沉入无尽深渊,他惊恐的挣扎。
他感觉深渊底,张开一张大嘴,一口将他吞没。
他瞬间惊醒了过来,感觉浑身冷汗,脸上异样,发现自己双颊湿润。
他擦了擦泪水,睡意全无,他起来打开窗子,月光照进屋里,刚好散落在他的床上。
他躺下来,瞧着月色,心里一阵怅然失落,呆呆望着无垠的夜色。
沈乐每天都起得很早,一早就将内堂的桌椅擦了一遍。忙完他又走到侧堂的院子,搬过了一些装药材的竹篓放好,准备些柴火,以备熬药需要。
他来有几日了,这些简单的活儿早已得心应手。在这没有大宅府的各种规矩,不用特意给老爷小姐请安,这是让他舒服的。
来回忙着,他听闻大堂有声音,知道那人是林小姐。这些时日接触,虽瞧那日见她问楚素略显刁蛮之色,其实人挺好的,平素回到家要么粘着林掌柜,要么躲在自己的屋里,只有用饭时才瞧见,也就早起时她上学堂能见着。
这些时日,也没见着她为难过沈乐,瞧她平时见到堂内的几人也会打招呼,完全没那些大宅府门的架子,故沈乐喜欢这样的性子。
小镇只有一间学堂,镇上的人家会将适龄的孩子送去,在学堂读些书认些字,林家小姐也是。
每回瞧见她上学堂总是匆匆忙忙的,大酿让她吃好东西再去,嘴里嘟囔着:“来不及咯,迟了要挨着先生的板子。”
每回看到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沈乐不禁好笑。
林书雅是林家小姐的芳名,平时药堂的那对老人夫妇都喊她雅儿小姐,那日听得楚素称她雅儿姐,便知二人关系极为要好。
说来楚素将沈乐介绍来林家医馆,还是因为楚素和林书雅是关系要好的同窗,也知彼此家世根底。
恰巧的是,前些时日楚素父亲卧病,请了林掌柜来诊治,才知林家医馆要雇一小厮,正是无巧不成书。
沈乐走向大堂,瞧见林书雅一双娥眉秀长,远山含黛的美眸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