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一想到哪天自己失控醒来,或许会看到自己最爱的少年浑身狼藉躺在自己身下,对自己露出惊恐又仇恨的眼神,就快要窒息。
与其在未来被那样看着,不如就在现在,坦诚地把那个自己展现在江流璟面前。
江流璟防备就防备吧,至少不是被他亲手伤害。
至于这一步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他都全然无法顾及。
他必须说,对着江流璟,将一切完整地说出来——
“因为我,已经没办法像看兄弟一样看待你。”
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从第一个字出口开始,赤就恐惧得想要扯掉自己的声带。
但他还是忍住了,忍住那份涌上心头的、烈火般不断烧灼的害怕被知晓又渴望被知晓心意的绝望感。
他只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如同注视着一轮永远不会被遗忘的、悬挂在他心头的月亮。
看那少年忽然察觉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冰冷表象破碎,澄澈又美丽如镜的眼瞳里流露出骤然慌乱,向前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止他继续——
但低沉决绝的话语已经先一步出口。
“我喜欢你。”
“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对不起,淼淼,我爱你。”
江流璟的手僵在空中。
脸上满是震惊与无措。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放下手。
“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赤敛眉,“很早,很早。”
是从多久之前开始的呢?
要追溯的话,或许已是两三年之前的事了。
赤破壳的时间不久,但顶级幻兽的心智和生理成熟得远比人类迅速。
两三年之前的春天,他迎来了第一次发情期。
那次发情期的第一个夜晚,辗转反侧烈火焚身般的难耐梦境中,一股骤然的清凉拯救了他。
如同快要渴死的旅人在沙漠中终于寻见自己的绿洲,赤在梦境中紧紧地抓住了他的甘泉。
贪婪地畅饮,死死地拥抱,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砌进对方的身体,一丝一毫都分不开才行。
而在梦境快要结束,理智取代了疯狂的时候,笼罩在对方身上的模糊白光才终于散去,赤看清了他的脸,心头大震——
“我看见了你。”赤看着江流璟,轻声道。
真奇怪,将一切破罐子破摔般说出来后,他此刻反而放松了,浑身都无所畏惧一般,那些过去压抑的死死的不敢让江流璟知道一点的秘密,此刻都能坦然诉诸于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