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还能缺得了文官?太祖当初不知道杀了多少!
况且岳阳王府还不够交代吗!
非要寻根究底?
甚至连兵丁都派来了,这是做给谁看?
典簿不知道主人家在想什么,在一旁解释道:“此次名义上是以邬景和为首,不过……”
“最后应当是海瑞为首,栗在庭办事,邬景和跟朱希忠,说到底还是为了压咱们的。”
跟文官一同巡按地方,还没有什么宗亲、勋贵能越俎代庖的。
朱常汶一怔,又仔细看了看。
半晌后才疑惑回头道:“朱希忠?怎么没看到下船?”
要真说起来,此一行最有权势的,还是那位要死的成国公。
那头病虎,终究是锦衣卫头头。
也是他足够克制,从来都与人为善,否则真要作威作福起来,当初权势熏天的陆炳,恐怕都未必比得上这位。
宗室殴打巡抚是常有发生的事,但还没有人敢去锦衣卫千户所闹事。
这种人物的行踪,想不重视都不行。
典簿摇了摇头:“只说此行钦差有这位成国公,但并未看到人影。”
朱常汶皱眉。
还是已经快不行了,船都下不了,干脆不露面?
又或者,是故意神出鬼没?
但,不论如何,他已经预感到了,这场搅动湖广的风波,恐怕不会轻易结束了。
见钦差队伍一行,缓缓出了码头,行经酒楼下方的街道,朱常汶才关上窗户。
他看向典簿:“周长史还没回来?”
最近王府几位爷,脾气都是一点就炸,典簿回话都不得不小心翼翼:“辅国将军耐心等等罢。”
“楚王府的情况复杂,想见到那位太妃也不容易。”
朱常汶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也是如今时机特殊,我不好轻易现身楚王府,否则我就亲自去了。”
说完这句,他也有些后悔当日作为。
当初张楚城在长沙查铸铜币的事,他与其略微发生了一点冲突。
被落了面子,自然胸有郁气。
恰好事后朱英琰上门,说要杀一杀张楚城的锐气,请他帮衬一二。
他自然乐见其成,随意搭了把手。
结果!
谁知朱英琰那个蠢货,就是这样杀锐气的!
竟然干出那种蠢事!
他惶恐不安到了如今,好坏并没有查到他头上。
但在钦差将至的关头,他也只能放下身段,求爹告奶,将当初的屁股擦干净点了。
朱常汶有些疲态地坐回了椅子上。
便在这时,房门再度被敲响。
一名身着长衫的儒雅男子推门而入。
“辅国将军。”他率先行礼。
朱常汶立刻站了起来,回礼道:“周长史,如何了?太妃怎么说?”
长史是五品官职,王府核心,哪怕是宗室,都不能失了礼数。
周长史摇了摇头:“我并未见到楚太妃。”
朱常汶脸色难以遏制地泛起失望之色。
楚王府是楚藩的源流,岳阳王府就是从楚王府分流出去的。
不止整个武昌府,可以说整个湖北,都在楚王府的关照之下。
当初他替岳阳王府搭把手的事,已经失控了。
如今想把屁股擦干净,也得放下面子求上门来。
楚王府现下没有亲王继位,以太妃最尊,自然是求见太妃。
可惜,实在难得一见。
他正要宽慰一番,另谋出路时,周长史喘了口气,再度开口道:“辅国将军,臣虽然未曾见到太妃,不过……”
“却见到了东安王,我什么都未曾与他说,但他却说,想见您一面。”
朱常汶一怔。
东安王?
这位也是楚藩的郡王,实力自然是有的,只是平日稍显低调。
不过平日都没有交集,他主动见自己作甚?
难道是猜出什么?
又或者朱英琰那个蠢货的事,跟这位东安王有关?
脑海中转了转,旋即又抛开。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无论什么缘故,他都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
朱常汶点了点头,开口道:“正要见他一见!走罢,咱们路上说!”
说罢,就要动作,欲要出门。
周长史连忙拉住了他。
周长史苦笑道:“并非是现在。”
“他说,今日钦差驾临,正要为钦差们接风洗尘,届时晚宴,请您一块过去。”
朱常汶差点跳起来:“给钦差接风洗尘!?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