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小时候,说貌似潘安那确实是夸张得能把人笑岔气,毕竟谁也没见过潘安小时候啥样。但我也是浓眉大眼,还有两个小酒窝,萌得不要不要的,可爱到没边儿,没少被那些羡慕嫉妒恨得牙痒痒的阿姨狂亲。“丑”这个形容词和我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可为啥会有这么个小名呢?这得从我出生的时候讲起。
我的生日很特别,九月九重阳节午时三刻,乃日月并阳之时,阳气极盛。对于农村人而言,或许不一定意味着啥惊天动地的大事。
然而,家里的祖父是个“命师”(祖父不许我们称他为算命先生,大概是觉得这称呼太掉价)。他老人家不知从哪儿鼓捣来一把草,硬说是耄草,然后就给我卜了一卦。最后,在家人那眼巴巴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老头捋了捋自己所剩无几、稀稀拉拉的胡须,说了一通让人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的话。他说:这孩子福运深厚,但阳至极则阴,日后恐怕会有波折之事。家里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祖父也不解释解释。只是让家里人以后都叫我丑丑,当家里人满脸问号地询问缘由时,老头的一句话让众人直接傻眼,他道:就跟狗剩、二毛、铁蛋一个道理,贱名好养活。
家里人见我模样可爱得像个小天使,哪忍心用这样土得掉渣的词称呼我呀。祖父倒好,毫无顾忌地叫开了,那叫一个顺口。祖父闲暇时会给乡亲们看看风水、算算命。每次给大家算完,祖父都不忘得意洋洋地炫耀一下他的小孙子丑丑,也就是我。如此一来二去,我这小名就在乡里出了名,最后连家里人也不自觉地叫起了丑丑,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等我慢慢长大,才发现我这小名或许与他的一个偶像有关。一般算命先生家里供奉的大都是道家三清。祖父却与众不同,他供奉的是一个身穿红袍、肩宽体阔、容貌丑陋、满脸胡须、面色如炭、手持宝剑的大汉。小时候的我严重怀疑他供奉那个比鬼还吓人的神仙,纯粹是冲着人家那一把茂盛得像杂草堆的大胡子。
后来祖父告诉我,那人叫钟馗。他叫我丑丑的确是因为钟馗,而告诉我的理由却让我听得一头雾水,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战。他说钟馗是端阳节的生日,而我是重阳节的生日。以他自称游历天下的见识和自称洞察天地的能耐,他断定我和钟馗缘分匪浅。而且虽说我福运昌盛,可天地有阴晴圆缺,福祸相依,所以叫我丑丑是期望钟馗能护佑我。年少无知的我当时还真信了,可转头问我妈。得,我被祖父忽悠得团团转,因为我妈说,祖父连我们那个县都没出过。所谓的游历四方估计也就是他在梦里才有。而且母亲还悄悄告诉我,当年祖父给我算命用的所谓耄草,根本就是薅了一把猪草晒干来糊弄人的,我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祖父“吹牛归吹牛”,但他有一项绝活。那便是画功一流,他用朱砂笔,龙飞凤舞,片刻就能在纸上画出形态各异的钟馗像。小时候的我一放学,根本没机会和小伙伴出去玩,总是被祖父逼着学他这一手绝技。于是,我童年的回忆满是钟馗那吓人的模样,还有那一张张符咒。真是简单直接又粗暴,感觉我的童年都被钟馗给“霸占”啦!
随着我渐渐长大,小时候那些迷信的言论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祖父说我福运高,我也没觉出高在哪里。逃课去摸鱼照样被我爸打得屁股开花,照样疼得我吱哇乱叫,也没见有哪个神仙来替我挨板子。学习不认真,考试成绩不佳,照样会被请家长,也没见哪个神仙给我递小抄,神仙们可真是“靠不住”啊!
不过我确实还算聪慧,顺利考上了大学,还是全村第一个名牌大学生。上大学走的时候,祖父喝多了,兴高采烈得像个孩子,向大家夸赞:我就说我家丑丑福运高,怎么样,没说错吧。不过我心里清楚,我能有这般成绩,全靠父母管教严格。话说回来,父亲是祖父教育出来的,我又是父亲教育的,这么一想,还真是祖父的功劳,这功劳算他一份儿吧,哈哈!
临去大学时,祖父把他一直用的那支朱砂笔送给我,并极其严肃地告诫我,说我以后可能会遭遇别人遇不到的事,那时一定不要害怕,心中要有正义,腹内要有胆气,连鬼神都会惧怕。
我心里寻思,从小跟着祖父长大,也没碰到他吓唬人说的那些鬼啊神啊的。不过祖父确实很疼我,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满口答应。虽说不认为那支朱砂笔真如他所说是什么祖师传下来的宝物,但在祖父眼中它确实是珍宝。我还是好好收了起来,满心欢喜地奔向大学,那个众人所说的自由之地,想着终于能摆脱祖父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啦!
也正是在大学,因为一件事,我才知晓,祖父真没说错。我与钟馗不仅有缘,而且缘分颇深。他竟然成了我的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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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得从学校发生的一件大事说起。
在讲述这件事之前,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们的大学。因为这至关重要,重要得就像吃饭得有筷子一样!
我的大学在一个省会城市,是一所名副其实的百年老校。建造这所大学的原始资金来自于庚子国耻的赔款。或许是跟着祖父长大,风水堪舆方面的知识有所接触,潜移默化中也知晓了一些。第一次踏入这个校园时,我就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仔细回味,脊背不禁阵阵发凉,心想:这学校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吧!
整个学校没有一幢高层建筑,最高的建筑是正对校门的图书馆。这个图书馆白天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洁白的墙壁,中间是蓝色的落地窗,显得挺漂亮。可到了晚上,整个图书馆在夜色中细节尽失,只能瞧见一个轮廓。而这个轮廓,像极了一块矗立在幽冥中的墓碑。路灯的光线十分昏暗,蓝色的落地窗在灯光与月光的交织映照下,发出幽幽的荧光。小时候祖父为了练我的胆量,曾在夜晚带我去过日本人坑杀百姓的尸骨坑。在那里,我曾见过这种被人称为鬼火的色彩。在图书馆的一旁,是文科楼,文科楼上挂着一面很大的 LED 显示屏。这让我想起在农村,每逢祭祀时为鬼神唱大戏的场景,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本以为这可能是凑巧。但出于好奇,入学第一天,我就把整个学校仔细逛了一遍。这一逛可不得了,整个学校大大小小有十几个雕塑,除了几个看起来较新的现代雕塑,其余全是人物塑像,而且建造时间颇为久远。在学校的一些角落,还能看到许多石鼓和石磨盘,不少都年代久远,上面的纹路都已被磨平。看似是装饰,实则不然,这些东西在风水里都是镇宅驱邪的物件。
我记住这些物品摆放的方位,回到宿舍标注在一张纸上,这才发现这些物品的摆放暗含北斗星辰的排列。不过对于阵法我不太懂。但由此看来,那图书馆的墓碑外形绝非偶然,其中必定别有深意。我赶忙翻开学校入学时发的校园地图,这一看,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就在图书馆的旁边,是我们学校的旧体育馆,那些雕塑和石鼓也都围绕在这个体育馆周边。
而这个体育馆的模样,赫然就是一副棺材的形状,这可真是够奇葩的!
我叫丑丑,这是我的小名。嘿,您说逗不逗,就我这模样,叫丑丑可真是太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