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过得半个时辰左右,筏上诸人轮番接替,持桨前行,终到得山庄外围。众人离筏踏上宽实土地,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天已擦黑,加之浓云密布,不见天日,更显幽暗。远远望去,庄上高楼已亮起明灯,忽隐忽现。赵雯秀引着几人疾步驶路,四周草木葱郁,时有水潭坐落,静谧深邃。
梅剑之被眼前景致吸引,竟又是从未见过的地方,不禁问道:“这是何处?”
赵雯秀走在最前头,回头一望,盈盈答道:“从前那条熟路是东面近道,方才狂风将竹筏吹得偏离了方向,所以我们从西面上了岸,再往里去,便是'西苑'啦!”
梅剑之暗暗唏嘘,自严冬寒日进得“姑苏慕容”,时光流转,如今已是春意盎然,一年之前犹在汴梁城的酒楼吟词作画,与狐朋狗党游历山水,此间竟恍如隔世,往日记忆越来越淡。
神往游思之时,惊见眼前绿影一晃,那安静了一路的丁善柔忽地翻掌推开搀着她的白竹,拔出腰间短刀,寒光一闪,掠过梅剑之几人,直冲冲朝着末尾鹤老翁奔去。
伊尹、伊若水和易水寒三人又惊又奇,不知这韩夫人突然驱刀相向,作何姿态。
只听韩戴生大喊一声:“善柔!”便要冲过去拦她,但感胸口憋闷,眼前一阵发黑,口间血水流出。慕容离忙扶住身形不稳的韩戴生,只这一下子功夫,只见丁善柔已欺近鹤老翁,振臂挑上,众人只道她要去砍那老道儿,面面相觑,也不相帮。
梅剑之却是大惊,脱口喊道:“爹爹小心!”
然而丁善柔的短刀并未落在鹤老翁身上,而是从他耳旁掠过,忽地掉转刀身,刀柄横劈,往边上青竹肩头击落,又迅速驱掌荡开右边紫竹,将架着鹤老翁的紫、青二人击退,手上用劲拿住鹤老翁肩膀,往后疾行几尺,脚上一跳,使出轻功便要挟鹤老翁往相反面去。
众人见状,皆是惊愕不已。韩戴生挣扎着想要追去,却无奈身体虚弱,无力动弹。慕容离与伊尹等人相视一眼,几人心领神会,各展身法,朝着丁善柔离去的方向追去。
梅剑之更是心急如焚,他隐隐猜出几分,义父与丁善柔想必有过一段深不可测的过去,但这其中的种种细节,却是不得而知。梅剑之腿上一瘸一拐,欲要追上已然奔出的众人。易水寒行将几步,回头看他走动吃力,腕上一提,揽住他腰间,脚步急蹬,跃出几丈,朝着几人迎去。
丁善柔拖着瘫软无力的鹤老翁驶出青石板路,左拐右拐,进了一旁梅林。此时过季,梅花凋谢,只落得枝杈盘错。
那梅林也不算大,没行多时,便已绕出,只见前方一道青瓦白墙,院舍错落,风随树影,极是雅致。
丁善柔虽是“姑苏慕容”之人,却鲜少在山庄之内走动,此刻慌不择路,一时间竟不辨方向,不知身在何处。她侧头相望,眼瞧慕容离几人就要追上,当即朝鹤老翁颈上、背心“啪啪”点了两下,那鹤老翁顿时被解开了穴道,力道源源不断汇聚。
“你快走!”丁善柔看着他道。
鹤老翁劲运全身,只觉松活,拔腿就要迎将慕容离算账。
丁善柔见他非但不听,反要回头,瞬际紧握他手臂,又道:“快走!你打不过那丫头!”
鹤老翁被她一握,两人离得极近,阵阵松香从她身盼散开,登时心头一颤,只觉熟悉,似是在哪闻过。
“你是谁…”鹤老翁紧蹙着眉头望向丁善柔,“我们可在哪里见过?”
这般过得半个时辰左右,筏上诸人轮番接替,持桨前行,终到得山庄外围。众人离筏踏上宽实土地,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