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子显道:“江湖之中,暗器高手,屈指可数,唯有那四川唐门与湖州金镖门,堪称翘楚。然则唐门之人,数十载前已隐退江湖,踪迹难觅。至于湖州金镖门,其暗器皆以铜钱为形,一击之下,血痕斑斑,触目惊心。但观此小僮身上伤痕,细碎如猫爪之痕,深入肌理,显然并非金镖门之手法。”关通海点头,二人驻足思忖,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作罢,走一步看一步。
梅剑之目睹此景,心生怜悯,为侍童整理遗容,随后跟随崆峒二老,深入群山环抱的幽谷。太湖的壮阔已隐于重峦叠嶂之后,只余山间清流潺潺,绿意盎然,野花烂漫。
三人继续前行,不久便见数处碧水幽潭,溪流汇聚,水声潺潺。夏日炎炎,谷中却凉爽宜人,仿佛置身仙境。
虚子显沉默良久,终是叹息道:“若非为了寻找那臭小子,我们怎会踏入这片仙境?”崆峒派地处关陇,干旱少雨,风沙漫天,与这江南水乡截然不同。二老虽游历四方,但‘姑苏慕容’之地,却鲜少踏足。唯有五十年前,随恩师黄山道人前来吊唁慕容老庄主,才匆匆一瞥。岁月匆匆,转眼已是花甲之年,再临太湖之畔,方知此景之美,令人叹为观止。
梅剑之听二人言谈间,不时以“臭小子”三字称呼那崆峒小侠,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奇,遂问道:“敢问二位前辈,那位小侠可是您二位的高足?晚辈与他虽仅有一面之缘,却未曾得知他的名姓。”他见二人提及此人时,神色间颇显无奈,似乎又带着几分宠溺,料想二人与那小侠定有极深的渊源。
虚子显闻言,轻哼一声,边走边道:“老夫可没那福气,收得这等顽劣之徒。”言罢,又似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脾性倒与关师弟年轻时有几分相似,你若有意,不妨收他为徒,也好向掌门师叔有个交代。”言毕,他捋了捋胡须,干笑两声。
关通海面色微沉,不悦道:“这小子太过顽劣,老夫可不敢轻易招惹。更何况他如今身处险境,生死未卜,师叔为此忧心忡忡,夜不能寐。若能平安寻回,让他留在山上,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就罢了。”
梅剑之听罢,更是云里雾里,不解道:“莫非这位小侠得罪了什么仇家,因此被禁足于山中?”
关通海走得口干,饮下潭中清水两把,大笑道:“他不主动与人结怨,便已是谢天谢地!”
原来这崆峒小侠名叫方若望,乃崆峒派掌门袂姑子独子。袂姑子早年遁入崆峒山门,清心寡欲,武艺精湛,未曾涉足红尘。直至年近不惑,下山游历,期间不知发生何事,三年后返回山上,竟怀抱一婴孩归山,此事在崆峒派内掀起滔天巨浪。
彼时崆峒掌门尚是黄山道人,亦崆峒二老的师傅,闻讯后气极,逼令师妹袂姑子道出婴孩生父是谁。他言辞激烈,步步紧逼,欲让师妹吐露实情。但袂姑子心如止水,任凭师兄如何质问,皆不为所动。时光荏苒,此事终成一桩悬案,无人知晓真相,久而久之,也就淡了。
话说那方若望,自幼生长于崆峒山上,得众师叔伯庇护,身子骨倒是硬朗,只是性情中却带着几分顽皮不羁,时常惹是生非。三岁便能攀屋上梁,四岁又掀瓦揭顶,将个崆峒山搅得是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及至六岁之年,黄山道人年迈体衰,知天命已至,遂将掌门之位传于师妹袂姑子,并托崆峒二老,务必好生照看这对母子。言毕,便撒手人寰。
起初二人敬遵师命,欲收方若望为徒,一文一武,悉心栽培。然此子心性难定,读书不过片刻,便心生厌倦,逃之夭夭;习武亦是如此,稍感疲累,便大呼小叫,怨声载道。一年光景匆匆而过,二人连吓带骗,勉强令其背诵几篇《论语》,至于武功,更是惨不忍睹,连崆峒派入门的擒拿散手,亦难以连贯使出。
关通海性情急躁,见此子顽劣难驯,心中大失所望,说什么也不肯再传授武艺。正逢北境蒙古鞑子侵扰边境,关通海心生愤慨,毅然收拾行囊,下山去了。
梅剑之听得入神,未曾料及崆峒一派,竟藏有如此异闻。他心中微动,却也觉疑惑难解,说道:“袂掌门下山之时,已届不惑之年,怎会结下姻缘,嫁人生子.....”话未说完,已自悔失言,此乃前辈高人的私隐,岂容他妄加揣测?
虚子显说道:“此事确是蹊跷,老夫多年来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那泼皮小子,幼年之时便生得伶俐,虎头虎脑,一瞧便是个极聪明的孩童,及至长大成人,更是与掌门师叔形貌、性情,皆大相径庭,毫无相似之处。”
“许是像他父亲呢。”关通海插口道,“你莫要胡言乱语,再被师叔听了去,徒增伤心。”
梅剑暗自思量,从二人言语中揣摩,崆峒掌门袂姑子,现今已是年逾古稀,较之崆峒二老,还要长上十几岁多,怎地言谈举止间,反倒是这二老对师叔袂姑子呵护备至,犹如孩童对慈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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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不知,二人师傅黄山道人,性情古板,向来严苛,关通海与虚子显自小便拜入师门,生活起居,皆由袂姑子悉心照料。三人之间,情深似海,自袂姑子携子回山,两人对她更是敬爱有加,无微不至。
时至晌午,阳光炽烈,崆峒二老携梅剑之,掠过两座崇山峻岭,却依旧未寻得方若望踪迹。关通海怒气冲冲,喝道:“这茫茫大山,我们该往何处去寻?”言毕,忽地脸色一沉,目光如炬,直逼梅剑之,冷声道:“老夫早该料到你小子不安好心,故意带我们瞎转。若非那山谷深处,偶然发现了那小道童的踪迹,否则你这条小命,早已丧在我旭日剑法之下,血溅当场!”
梅剑之心头一凛,暗道:“此人若真发起怒来,我身上只怕要添上几个血窟窿了。”他心思电转,苦思冥想应对之策。忽地,山风骤起,一阵异香随风而至,三人皆被这清幽之香所醉,恍若置身仙境,飘飘欲仙。
前方高石耸立,遮挡了视线,但听两对脚步声缓缓逼近。崆峒二老立时警觉,一把拉起梅剑之,躲入旁边隐蔽的石缝之中。
须臾之间,自那嶙峋怪石之后,悄然现出两道窈窕身影。梅剑之侧目而视,但见两个年轻女子,一个容颜娇媚,身着素白轻纱,其上绣着一朵鲜红蔷薇,娇艳欲滴,两臂裸露在外,宛若凝脂,头戴银环闪烁,更添几分妖娆之气;另一个则是少妇装扮,身着鹅黄衫裙,眉目间流露出一股清雅之气,细细一看,竟是杨夫人何子清。
梅剑之曾在山庄见过何子清几面,虽是点头之交,样貌倒是记得清楚,不料在此遇见,微感诧异。
当要迎出,那妖娆女子轻启朱唇,语带三分娇柔,七分寒意:“待会儿见了齐哥,你且让他与你说个分明,让你那痴心妄想,烟消云散,还是乖乖归家去吧。否则,小妹我可就不客气了,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其声虽柔,其意却冷,如同腊月寒冰,直透人心。
“齐哥?”梅剑之心头一怔,暗自思量,“她所言之人,莫非是那杨夫人夫君杨湣齐?他二人夫妇情深,形影不离,怎地又与这女子有了瓜葛?”心中疑惑更甚,如坠云雾。
虚子显道:“江湖之中,暗器高手,屈指可数,唯有那四川唐门与湖州金镖门,堪称翘楚。然则唐门之人,数十载前已隐退江湖,踪迹难觅。至于湖州金镖门,其暗器皆以铜钱为形,一击之下,血痕斑斑,触目惊心。但观此小僮身上伤痕,细碎如猫爪之痕,深入肌理,显然并非金镖门之手法。”关通海点头,二人驻足思忖,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作罢,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