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莫水笙“咯咯”一笑,眉心轻佻,倒赞她有几分气魄,随即又道:“齐哥,你也走吧。”
杨湣齐却是一讶,不愿道:“妹子,你......这是何意?杨某如今孤身一人,无家可归,愿留在妹子身边,尽心侍奉。”他才与何子清反目,重返何家庄无望,家中又无亲人可依,漂泊江湖,难免遭人白眼,何如随莫水笙返回五毒教,或许能得她青睐,日后更可习得毒术、武学,不失为一条出路。
岂料莫水笙勾引他来,不过是兴之所至,意在借他之手,好让自己顺利进入慕容山庄。谁曾想这杨湣齐,外表堂堂,武功似乎不凡,实则乃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更兼巧舌如簧,屡屡推诿,不愿为那引路之事,心中早已生厌。这时与梅剑之比试,他既躲开两枚催骨梭,当即信守诺言,谴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莫水生吟吟笑道:“你们中土有句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齐哥啊,你既已娶妻,自当恪守礼法,万不再该与我这等妖女厮混一处。还是速速携了娇妻,回家去吧。”
梅剑之听罢,心中暗叹,这异域女子,果然如书中所述,对于男女之情,看得极为豁达,情投意合便相依相偎,缘尽之时亦能洒脱放手,与中原女子之温婉矜持,实乃大相径庭。
只见杨湣齐脸色铁青,浓眉紧锁,怎料她竟如此薄情寡义,区区数月时光,便对他心生厌倦。怒意、醋意、悔意一股脑涌上,激愤之下,挥剑便刺莫水笙胸口,欲以此泄愤。
莫水笙哪里将他放在眼中,足上一挑,只听脚踝间两串银铃“叮铃铃”几声轻响,杨湣齐已被踢出数丈之外,衣衫被地上突起的石子划破,留下斑斑劣迹,格外狼狈。
何子清秀眉微皱,瞧他狼狈模样,也不去扶。杨湣齐眼见莫水笙冷若冰霜,断绝了追随之念,心中大急,挣扎着起身,又向何子清凄声哀告:“清妹,我杨湣齐真是瞎了眼,千错万错,错在受那妖女迷惑……你我夫妻情深三载,望你念及旧情,饶我这一遭吧!”一边说,一边蹒跚跪地,双手紧紧抱住何子清两腿。
何子清眼角泛红,泪珠滚滚而下,想到昔日父亲仗义出手,从恶人之手救出齐哥,带入何家庄做庄中家仆。朝夕相处,但见他举止稳重,料理庄中事物井井有条,身形亦是高大魁梧,心中不由生出爱慕之情,终得缔结良缘,共誓白头。谁料,仅三载光阴,丈夫却已移情别恋,此等变故,怎能不叫她肝肠寸断?
她虽心如刀绞,却也洞悉夫君此刻之悔过,不过是逢场作戏,企图挽回旧情。若轻易原谅,只怕日后重蹈覆辙,长痛难熬,不如狠下心来,一刀两断,以求解脱。
何子清冷冷言道:“我与你再无瓜葛,以后....以后也再不想看见你!”言罢,她轻轻一推,将杨湣齐推向一旁,径自朝一边去了。
杨湣齐见求饶无望,心中怒意难平,狠狠剜了梅剑之几眼,提着佩剑,钻进树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梅剑之目睹那夫妇二人,转瞬间便由情深意重化为陌路,心中不禁生出无限感慨,暗自唏嘘。却听莫水笙娇滴滴道:“他二人已走远了,公子还要再领教剩下两枚'催骨梭'的威力么?”
适才那两枚银梭,已是惊心动魄,若非梅剑之凭借武当内功,险之又险地将其化解,后果不堪设想。若再面对两枚银梭,实难预料那妖女又将施展何等诡谲手段。但若此刻退缩,她又岂能轻易放过自己?只得咬牙道:“罢了,你尽管施为,我自当竭尽全力!”言毕,已暗自提气,运转内力,只待暗器袭出。
莫水笙神色一讶,往日在南诏国内,上至国主,下至百姓,见其真容,无不悚然失色,远远避开。便是踏入中原武林,亦是诸多武林中人闻风色变,对她那狠辣无双的毒术敬而远之。却不想眼前这个寂寂无名的年轻小子,单凭一身不甚出众的功夫,竟敢接她四枚催骨银梭,不禁暗暗生叹。又觉此人样貌极俊,若就此死在暗器之下,实在可惜,当下柔声说道:“公子若愿意小女子相伴,此番赌局,便作罢了吧。”
梅剑之淡淡一笑,只觉这女子行径放荡不羁,不愿再多费唇舌,当即身形一动,隔空一掌拍出。莫水笙见状,忙轻盈避开,只听“轰”地一声,身旁一棵小树应声而倒,枝叶纷飞。
莫水笙瞧他不但不愿,反而出招相向,怒意涌起。也不再留情,袖中一扬,一枚催骨梭流星赶月般射出,快如闪电,直奔梅剑之胸膛而去。
梅剑之不敢大意,已做戒备,紧盯那破空而来的催骨梭影,看它反应。只见那催骨梭在空中盘旋飞舞,瞬间已至身前两尺,却迟迟未见爆裂之兆。梅剑之心中微动,身形一侧,轻巧相避,但听“嘭”然巨响,那梭登时嵌入身后一株大树之上,震得枝叶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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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这一梭威力,较之先前二枚,大打折扣,莫非她有意留手,未尽全力?”梅剑之心头疑云密布,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那树中银梭,眉头紧锁。尚未转回身,耳听“咻”地一声,又一枚催骨梭已如影随形,疾射而来,其速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梅剑之身形暴退数步,避开第二枚催骨梭,那银梭直愣愣地,竟又与先前那枚一般无二,盘旋着扎入树上。
这两下出手,梅剑之与崆峒二老均是心头一奇,暗自揣摩她这两枚银梭击出,究竟暗藏何般玄机。若依那赌注而论,此刻他已将四枚催骨梭尽数躲过,理应算是胜券在握。
梅剑之正欲开口发话,忽闻身后树干间传来一阵剧烈响动,犹如龙吟虎啸,惊人心魄。那两枚原本稳稳插在树干之上的催骨梭,竟似活物一般,猛然迸发而出,于空中轰然碎裂,梭内隐藏的粉色毒粉瞬间弥漫开来,随风轻舞,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四周树叶之上。
正当惊愕之际,只见莫水笙身形一晃,已凌空跃上枝头,她面含冷笑,手心微扬,一把细小弹丸犹如琉璃弹珠般破空而出,四面飞散,直击树干。刹那间,那树上枝叶噗噗簌簌,如离弦之箭,四面八方朝梅剑之袭去。
梅剑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是以这满树枝叶为武器,企图击他个措手不及,那叶上毒粉,随风一荡,飘在空中,令人不寒而栗。他心头一凛,忙闭住气息,以防毒质入体,同时身形连闪,竭力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片刻之间,落叶已尽,散在地上。梅剑之趁此间隙,急忙调整气息,却猛然察觉那两枚催骨梭依旧如影随形,盘旋而至。心中暗呼,一时疏忽,竟忘了这两枚要命银梭,连忙再度屏息,避其锋芒。
莫水笙自树梢轻盈跃下,指尖轻弹,又一枚细小弹丸破空而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那两枚已呈崩裂之态的催骨梭。只听得细微声响,猛然间爆裂开来,化作无数银芒,向梅剑之疾射而去。
何子清接过药丸,稍作迟疑,心道:“我若服下,也许立刻毙命,若将它丢掉,七日之后仍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赌上一把。”一思量,便送入口中,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