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去了她所在的疗养院。

她披着薄薄的长袖病号服,在花团锦簇的园林里坐着,身后是她的护工。

护工十分敬业地与她保持着沟通,用轻缓甜美的声音叙述着外面的故事。风将淡紫色的花瓣吹得抖动,像少女的裙摆。

顾灼站在那里望她望了许久,直到她侧目看了他一眼。

顾母对他向来没什么感情,愿意生下他,也是为了向顾父证明她有多爱他。

她和顾父之间纠缠太深,现在回头看已经成为一团乱麻,分不开,剪不断。目睹一切的人都说她发疯,但是宁愿承受她发疯,也不愿离开她,直到年幼的儿子被她害得重伤,才将将分居的人,是顾父。

顾灼不清楚上辈人的爱恨,他只知道,有记忆以来,父母都很疏远他。父亲对他没有爱,只有责任。母亲就不必再提。

因此他今天来疗养院看顾母,不是出于亲情,而是想解开自己的心结。

顾母冷淡地睨着他:“既然来了就过来,还要我派人请你吗?”

顾灼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走进这处园林。

顾父为了能让顾母的生活舒适,选了环境最宜人的疗养院,价格高昂到住一天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护工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脾气和品行都符合照顾顾母这种人的标准,甚至还具备本科学历,能陪着顾母解闷。

这是他们的爱。是顾灼最为恶心的爱。

顾母用厌恶的神情盯着他:“恶心!凭什么你能长得像他!”

顾灼扯开嘴角:“我也觉得恶心。”

他被她用手里的花束甩了一下,膝盖上落下丝丝缕缕的疼痛:“你凭什么觉得恶心!凭什么!”

顾灼:“......”

他不想和她有无谓的争吵,向后退了一步,退到她伸直了手臂也碰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