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关初二人一走, 顿时只剩下她们二人,清影委屈巴巴看着主人半天也没得到回应,这次不用人喊就出去了, 在外间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趴下就睡。
铜质脸盆放在桌上, 一张白色毛巾搭在盆边缘,烛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石忞没说话, 直接起身走到桌边将毛巾打湿拧干,再折回来,一只手拿着毛巾,一只手在衣服上擦拭干后想去板正步千雪的睡姿。
伸出去的手却停在了半空,她怕再次被拒绝,步千雪可能已经不喜欢她这个消息,就像乌云一样笼罩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听见石忞脚步声在床边停下的步千雪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再也顾不上小心思,一转身就看到她僵硬的站着,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想靠近自己,眼神暗淡。
和她平常见到的石忞完全判若两人,她是在透过自己想起了什么人吗?还是对自己心生厌恶,才会用这样的眼神?越想越多,越多越难过,最后竟小声抽泣起来。
步千雪转过身的时候,石忞就发现了,但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尴尬,索性一装到底,对方一哭瞬间破功,“你现在生着病的,不易伤心过度”边说边温柔的把毛巾敷在步千雪的额头上。
步千雪虽然不反抗,但闻言却哭得更凶了,不明就里的石忞方寸大乱,她最见不得喜欢的人哭,简直就是把眼泪流在她的心尖上,疼痛的煎熬。
她哭得这么伤心肯定是想家人、想离开她了吧。
上天对她真残忍,当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勇敢去爱,不再压抑自己,去顺着自己的心,那个她以为会永远喜欢自己的人却不喜欢她了,简直比华朝被她玩完还要让她难过和无法接受。
可强扭的瓜不甜!只要她好起来,就算她要离开,她也会忍痛割爱放她走,因为她觉得爱从来都不是占有!
石忞积攒了一生的勇气,才艰难开口道:“只要你好起来,我…就放你离开”。
越哭越难过的步千雪闻言顿时呆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询问似的看向石忞,开口声音沙哑几乎低不可闻,比划着手,拼命的想表达什么。
她想问石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放她离开?不,她不想离开,要是想,她就不会在这里!一起回繁都,虽然偷偷摸摸,但让她看到了希望,追逐遥不可及的希望。
刚刚石忞来看自己的样子,甚至让她产生了对方也是喜欢自己的想法,这是她喜欢石忞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想法。之前两人相处的种种,或巧合或机缘,也算聊得开心,但她知道石忞的心从来不在自己身上。
石忞可能喜欢她的想法,让她欣喜若狂,但她不能表现出来,没想到还没高兴多久,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她着急、愤怒、想反问,却说不出话,只能不停的比划,脸色焦急。
已经习惯用读心术探知他人内心想法的石忞对她杂乱无章的比划一头雾水,连忙安抚道:“你别急,别急,等你好了,要去要留都随你,好吗?”。
感冒发烧而已,嗓子怎么会沙哑成这样?她要不要把吕建一再叫进来看看?
步千雪点点头,又摇摇头,着急的一把握住石忞的手开始在上面写字。
“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做错了什么吗?”
被步千雪热手握住的那一刹那,石忞啥也不想想了,萦绕在心中的乌云瞬间驱散,就像久经严寒的花草终于迎来了春天,愉悦、满足、又生机勃勃。
却错过了步千雪写在她手上的字,勉强维持平静无波的脸突然有点发热,不敢再直视步千雪的眼睛,不自然的瞟向其他地方,小声开口道:“能…再写一次吗?”。
步千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石忞,一种别样感情一闪而过,也不着急了,又写了一遍,石忞这次感觉清楚了,略微沉思后就把自己的大致想法说了出来,自己喜欢步千雪这个事却是半个字都没提。
得知是乌龙一场步千雪很高兴,可一想到石忞不闻不问就愿意放她离开,她又难过起来,想背对着石忞,只是这次还没行动就被石忞制止了,索性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以为说清就会恢复原状的石忞完全没意识到步千雪又难过了,直到她换了次毛巾又说了不少话,步千雪都没任何反应,就像睡着一样,呼吸节奏却告诉她步千雪并没有睡着。
不知道又哪里得罪步千雪的石忞一个头两个大,感觉快要奔溃了,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好想就这么离开回去独自舔伤口,可又放下不心。
路关初听见里面动静有点大,还隐约有哭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正想推门而入,里面就传来石忞的声音,“不准进来!”,声音之大,语气之决绝,吓得她瞬间把手缩了回去,继续去看看已经煎上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