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旋就近站在石忞左边不远处,手不离刀,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外禁军参谋长则站在左后手边,县令和县尉则站在右后手边,乔装打扮的内禁军站在石忞左右,离得最近;外禁军围成内圈,稍远点;衙役围成中圈,再远点;护城兵和漕兵围成外圈,在最外围。
围成三个不封口椭圆圈的火把从上往下看就像三条卷缩成团的火龙,照得南江河面上一片火红,却因距离照不清对面的情形。
装着张老人尸体的马车已经走了,仵作却没有离开,虽然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县令他们都没走,没有命令她也不敢贸然离开,只得站在最外边。
石忞就坐在码头上,看着不远处奔腾不息的江面久久不语,左旋双目凝视着周边,仿佛蓄势待发的老虎,静等猎物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突然一阵马蹄声和和脚步声打破了这不宁静的宁静,没一会就有人来报说漕运司转运使求见。
“让他进来”石忞头都没回,闭了闭眼,再次挣开已经恢复如初。
她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又冷又累又饿,她又何尝不是?就让她任性一次吧,在这里等着,近,她才安心。
“臣漕运司转运使吴持才恭请陛下圣安”见陛下正对着江面眺望着前方,他也不敢居中行礼挡了陛下的视线。
佐官悄悄派人来通知他陛下来了的时候,吴持才正在后衙和伴侣教孩子读书,之前求了那么多次进都谢恩,陛下都没准,今天却毫无征兆的突然就来了,让他半天没缓过神。
一顿鸡飞狗跳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又啰嗦一堆后,他就立马赶来望台码头面圣了,平常坐的轿子都嫌慢,直接骑了马一路狂奔而来,下马的时候官服都是乱的,脸吹得发红,现在衣服倒是整理好了,脸却一时变不回去了。
“起来吧”石忞眼都没抬一下,任然直视着江面,仿佛这样看着,就能步千雪和追去的人都看回来一样。
“谢陛下”见陛下完全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吴持才本来准备好的一堆说辞也不敢说了,原本他以为发生了比较重要的事,才会派了外禁军亲自来追,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
陛下心情不好,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没一个人敢在这当头出岔子,再饿再累都不敢有一丝疏忽。
尤其是之前拦着石忞的那两个衙役一直到现在都惊魂不定的,就怕被秋后算账,其实石忞早就把他们忘了。
至于那名送信的外禁军,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坐在前面的人就是曾经半路喊话问话的人,若是知道估计就是睡觉也睡不安稳。
见气氛再次恢复到渗人的安静,陛下也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左旋终于忍不住了,几步走到石忞面前行礼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那就别说”石忞直接否了。
“陛下,臣一定要说,江边更深露重,寒风扑面,就是臣等习武之人待久了也觉得不妥,陛下乃万圣之尊,身系家国天下,在此久等绝非长久之计,还请陛下移驾县衙或者漕运司休整”左旋就像没听见石忞的话一样一鼓作气全说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跟了陛下一路却是知道的,一路紧赶慢,别说吃东西就是喝水都只停下来喝过一次,这还是前半段,后面他们被甩开后,以她对陛下的了解,十有八九恐怕也是没有进食的。
“臣附议左统领之言,请陛下三思”离得较近的外禁军参谋长和吴持才连忙出声附和道。
“请陛下三思”有了左旋他们带头,禁军和县令、县尉等人自然也有样学样,跟着附和。
也亏得附近已经被清场没其他人,大船等又被移到了最上面的码头,就算听见了也不甚清楚,否则石忞到望台码头的事,没多久就能传到县城。
石忞一直望着江面的眼光终于收了回来,左右看了一眼行礼的众人,以手扶额,过了好一会才放开手,压低声音反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左旋回道:“启奏陛下,若臣没有估错应该快亥时了”,出门在外,看时辰全靠看天色或者听更声,这里听不到打更的声音,就只能靠估算了。
“一炷香后移驾漕运司,起来吧”,县衙离望台码头太远了,漕运司离得近刚好。
“谨遵圣谕”左旋这才满意了。
其中最高兴的要属吴持才和漕运司佐官及漕兵了,因为陛下最后决定要去他们漕运司,这不仅仅是陛下给予他们的荣耀,更是陛下对他们的重视和恩荣,看谁以后还敢背地里说他们是个不入流衙门。
虽然吴持才刚刚来的急,但临走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了一番安排,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陛下要去他们那里住,毕竟这会都这么晚了,所以特意叮嘱伴侣把住处腾出来,把膳食准备好,没想到真要派上用处了,心里正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