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别有用心——挑战皇权或试探,光不分青红皂白落井下石这一点,她就很不喜欢。
自轩辕墨告老还乡后,对她的事,石忞是很少亲自过问,但每年最少也会按例赏赐一次,虽然不见得有多贵重,但也是一点慰劳的心意,难到在这些大臣心里就成了她故意疏远老师?
所以趁着难得今天有人敢参她的老师朝廷的前丞相,赶紧加大砝码,看看她是什么态度?那不好意思,注定会让他们失望的。
不论是马晋仟,还是轩辕墨,石忞比在场的大部分大臣要了解得多,就算有些小动作,但也都是无伤大雅的,绝对没有言官说的这么严重。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石忞也只能立为专案,并派专人前往查查,为了避嫌,参的言官和两人有关系的人都不能担此任,大理观御承等又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最后便派了内阁大臣吴礼立办理此案。
此案要是查出个一二三也就罢了,若是没查出来,她一定要把言官制度再改一下,之前只顾着大开言论之门,所以言官只要为公而言皆不获罪。
却忘了人都是多面性的,大臣也不一定全都是忠心耿耿的,眼红或者处于其他私人原因随便参别人一本,反正是为公,又不获罪,还让对方添堵,简直是报复的不二法门啊。
这还是好的情况,只是针对某个人,万一哪一天朝廷分成了两派,不分青红皂白,只要你在另一派,我在这一派,就不是你参我,就是我参你,或者直接在朝堂上打口水仗,活也不干了,就一心一意的天天吵架。
要真变成了这样,别说一个国家,就是一个强盛的帝国也能给你吵成亡国,而现在的华朝远非上升期那般强盛,这才是石忞真正难过的根本原因,她怕死,她想自己和自己爱的人都活着,所以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怕步千雪担心,后面这些,石忞都没说,只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和结果。
步千雪听完,也有点理解了,华国历来尊师重道,就算她这个例外,也只是偷着捣乱,从不敢明目张胆的欺师灭祖。
石忞看着不像不爱读书的,轩辕墨等人又一直是她的老师,几乎看着她从小长大,从她对谷运筹等人的信任,就看得出他们的关系远非一般君臣可比拟。
这才几年的时间,大臣们就敢明目张胆的这样干,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多,她也看出来了,石忞再好相处,也终究是皇帝,有些逆鳞是终究是碰不得的。
“你消消气,此事既然已交给吴大臣去查,那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到时候再酌情办他们,也不失公允”步千雪劝道,拉着石忞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
石忞抿了一口茶,“恩,也只能这样了”,“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通,家底不丰的官员贪污还算事出有因,没钱嘛,但像我表哥文之远这样的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家底有家底,为什么也会走上贪污之路?
没钱和我说一声,我会不给吗?再不然跟母后说一声,以母后对他的疼爱,赏些钱财不过小事,我知道大姨母对他们一直比较苛刻,但大姨夫对他们却只能用宠溺来形容。
我知道放他们这些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侍读到地方当个小官确实有些委屈和苛刻,但万丈高楼都是平地起的,若基础都打不牢,又谈何建高楼?千雪,他们不明白我的苦心啊”。
“这世上,我们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尤其是人心,最为复杂,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心思比谁都歹毒,何况贪污这种自古以来就有的陋习。
我曾看过的一本前朝权臣的传记,关于贪污这块说的比较通透——贪污是难免的,犹如人的衣服脏是不免的。衣服要常洗涤以保持洁净,贪污要常肃反以保持清廉。
不能说因为贪污是难免的,换了谁都是会贪的,就对以往的贪官谅解甚至赞美,这犹如衣服脏了不但不洗,反而要故意污染以增加其脏一样。衣服实在洗得不能穿了、破烂不堪,这是衣服的宿命,这旧衣服就该换新的了,你若坚持恋旧不换,露肉透风不美观,别人也会强行替你换的。
我们能做的就是用常肃反来保持清廉,并表明反贪的决心,让天下官员常怀敬畏之情,才不敢贪。你表哥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我建议你到时候还是亲自去见一见他。
曾经我也觉得贪污腐败就一定是罪大恶极之人,直到和颜大人共事,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这么坏,也有可能是太年轻不坚定被身边的人撺掇故意带坏的。
虽然有少部分人无法体谅你的苦心,但像邢将军和赵县令他们还是很不错的,不仅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常怀为国为民之心,实属难能可贵,你应该高兴才是”在宫中待的无聊的时候,她倒是难得的又看了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