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拉回来,萧然看看碗里的半块鱼,又看看嘴角挂笑的林杞桐,无奈的瘪了瘪嘴,似是在控诉着什么。林杞桐直接略过萧然讨饶的眸子,只道是,“鱼可明目,多吃有益。”说着便又夹了块鱼朝金桦的碗中置去。
正思考的金桦被林杞桐突如其来的鱼惊醒,呆呆的看着碗里的鱼,良久才吐出三个字,“谢母妃。”林杞桐闻言握筷的手一顿,终是什么都没说的收了回来,她与自己这个女儿之间,终是愈发疏远了。
萧然夹起碗里的鱼块咬着,虽是排斥,但心里却如裹了蜜般的甜。静然的将俩人间的互动看在眼底,直到鱼块吃尽了才回过神来。
如是,这顿饭算是吃得怪异,本该亲近的母女不见亲近,本是怒对的俩人却相处甚欢。金桦用过膳后便直言告退,她想知道这两日发生的事,还有,消失的雪团子。林杞桐见此自是允的。
金桦前脚请言才走,后脚萧然便随后跟了上去,林杞桐看了一阵,只当是萧然也要回宫,便没说什么随她去。萧然一出殿便快步上前跟上了金桦,直到金桦察觉到身后的异样转过头来时俩人才对视上。金桦见来人的萧然,眉宇不经微皱,在看她身后无人便知她是想跟自己说什么的,随意的开口,“不知萧美人特意出来是有何事相告?”金桦想萧然该是来告诉自己适才自己未进殿之前的事。
“小殿下可知身上着的衣衫是何处而来?”萧然静静的盯着金桦,嘴角没去了往昔的笑意。
“什么?”许是未料到萧然会来这么一句,现下只觉糊涂,但糊涂归糊涂,她转念一想,莫不是她看上了自己这衣衫的绸缎,自己的衣衫却是出自最好的缎,若是她想要,大可去寻父王,又何需来找自己?见她不说话,金桦便再次开口,“你想……”
然而金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萧然止住了,“是出自她手,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缝制的。你可知,你所穿的每一件,皆是出自她手。”萧然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顾尚摸不着头脑的金桦。阿七的针线她深知,在见到金桦的第一眼就看出了她身上衣衫是出自谁手,那时的她就知道阿七定是很疼金桦的,因为随着日子的推移,她发现金桦的衣衫竟都是阿七所缝制。若是一件两件倒是不甚在意,不过是这前前后后数十甚至上百件就着实令她注意了。
萧然一度以为她们的感情定是极好的,加之阿七宿夜相伴,但今日她才发现,其实她们之间隔得很近,却好似远在天涯,就像自己对阿七一般。许是因为金瑞的缘故,本就不善表露的林杞桐对金桦便愈加难言,她不想让与阿七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因为金瑞,因为上一辈的纠缠与她越走越远。
就算她身上有着那男人一半的血脉,但萧然不否认,金桦能给林杞桐的,是她永远都给不了的,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法割舍的牵绊。
“你骗人!”若是此番她还不懂萧然的话,那她就妄为早慧了。金桦下意识的握住下垂的衣衫,唇角的红润渐渐被牙齿的压力代替,泛白。她不相信萧然的话,也不敢相信,可她却深知她没必要拿这种事来骗自己,若她不是好人,那么定会像父王后宫其他妃嫔一般,自是见不得自己和母妃好过。那便不会跟自己说这些。母妃对自己向来都是厌烦的,她巴不得不跟自己说一句话,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巴不得……“你骗人!”口中喃喃自语的重复的这三个字,眼眶渐渐泛起涩意。
满满的倔强被纠结淹没,金桦终是不得不去相信。
萧然看着金桦,直到那滴晶莹的泪珠落下才叹了一口气,萧然上前一步蹲下,伸手抬起金桦低垂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动作极轻的拭去金桦脸庞的泪珠,“阿……你母妃她不善表露,可她却是极爱你的,这些衣衫,确是出自她手。”萧然顿了顿,“她昨夜在你榻前守了一宿,你又可知?我不想你与她因为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渐行渐远,你是她的女儿,是这个世上仅剩的亦是唯一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你自幼便聪慧异常,有些事只是你不知罢了,可现下知晓了,我想你多体谅体谅她,莫再疏远了。”
金桦抬眸看着萧然,面庞带着难得的无措。萧然的一字一句都好似在敲打着她的心,告诉着她自己有多不该。萧然说完便再次站了起来,对着金桦的小脑袋摸了摸,随即一笑,“没想到咱们小殿下私下竟然是个爱哭鬼,爱哭鬼没糖吃,没糖吃……”萧然说着说着便唱了出来。
“你,哼!”金桦拍掉摸着自己头的爪子,心下气急,双手一抹就将脸庞的泪渍尽数拭去,叉起小腰指着萧然就喊,“你才是爱哭鬼,你是!”哼,也不知道适才是谁抱着母妃一个劲的哭的,现下还嘲笑本公主?当然这些金桦断是不会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