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这才满心的走到孙婉婉跟前,蹲下,拾手掐起她的下颚,让其面向自己,冷言道,“贱坯子,你给我记住了,今日之事,乃是你那胞弟自己贪玩失足从那处跌落水的,若是你敢胡说,我便让你断的不只是一条腿了,包括你那无用的娘!懂了没!”
孙婉婉睁红了双眸怒怒的看着赵氏,赵氏的面容在她眼中逐渐扭曲,最终变成了一个吃人的妖婆。孙婉婉朝赵氏碎了一口唾沫,将头扭向一旁。
第50章
“贱坯子,我再问你一道,与你说的话,你可记住?”赵氏气煞的加紧了孙婉婉下颚处的力道,伴着腿骨处的伤,惹得孙婉婉阵阵吃痛难忍。“你若是想死,我现下便可送你去与你那胞弟相见。”
提及弟弟,孙婉婉眸中转着的泪珠瞬时落了下来,她还不能死,她尚有娘亲,若是她不在了,娘亲该是如何,她还怎为弟弟报仇雪恨?
终是悔恨不已的紧咬着牙关,孙婉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赵氏,点了头。
赵氏这方勾起了一抹笑,松开孙婉婉的下颚站起身,甚为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裙摆,拂帕捂鼻,环顾着周遭,怪里怪气的道,“啧啧,此处真是阴森极了。”顿了顿,转头俯视地上的孙婉婉,“你最好知晓甚话说的得,甚话说不得。”
孙婉婉闻言抬眸对上赵氏得意的眸子,双手已是藏于袖中紧紧攥起。
赵氏说罢便抬步离开了,待赵氏的身影尽数消失,孙婉婉方吃痛的拖着残腿爬向池边。直到那日傍晚时分,柳氏差仆役来寻时,孙府方沸腾起来。
彼时孙婉婉为自保,更为娘亲,不得已由着赵氏的说辞扯谎。说是因着自己的一时疏忽,使胞弟不慎落水身亡,自己的腿是为救胞弟从山景摔下所致。
赵氏将自己与孙济摘的干干净净,孙钱便是寻了许常德手下的仵作来亦只辨出了孙婉婉胞弟确为落水致死,而原本童子身上的抓痕也随着体内涨水尽数泡去了。
那之后,孙婉婉有将此事的真相告知过柳氏,可柳氏终是怯懦,除了日夜拂泪外便是丝毫动作都未有。
落水一事无意于这般定案,自那以后,孙钱便不甚亲近孙婉婉,孙婉婉大抵也知晓,爹是因为弟弟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爹的忽视,娘亲的怯懦,胞弟的离世,加之赵氏母子的欺压,让孙婉婉在偌大的孙府中逐渐变得压抑,沉重。
直到青灵遇到孙婉婉。那日,本是赵氏欲私下将孙婉婉出嫁给许常德一偏房亲戚作妾的。孙婉婉自是不应的,遂是逃出孙府来,孙婉婉一路跑到了青灵那处的山涧。她想,这些年来,她不仅未能给胞弟报仇,自己与娘亲亦被赵氏母子欺压得愈发厉害。
她累了,实在是太累了,今日,赵氏竟欲让她嫁与一个从未见过之人做小妾,便是到了她的极限。她恨,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若是男儿,爹便不会这般放任赵氏母子,若是男儿,她便可随着爹打理粮商,孙府,亦不至于被豺狼觊觎了去。
“你,你……”直到青灵将此事说罢,塌上的孙钱方顿然悔悟般的怒视着赵氏母子,手上颤抖的力度亦是大了甚多,“噗……”一口老血从口中咳出,直直喷向了跪于塌前无法动弹的孙济脸上。
孙钱吐血后便往塌上倒了去,柳氏忙从椅上站起去扶孙钱。
四目对视,皆是老泪纵横,孙钱颤颤巍巍的拾起一只手覆上柳氏瘦黄的面庞,叹了一口气,“柳儿,我,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坷儿,更,更对不住婉婉……”
柳氏哭噎着摇头,“是我害了坷儿,害了婉婉,若非因我怯懦……”思及自己的两个孩儿皆自离自己而去,柳氏便泛起阵阵心痛。
赵氏木讷不已,却是连忙上前攀住了孙钱的袖,“老爷,老爷你不能如此狠心,你不能不管济儿,他,他亦是……”
“毒妇!”孙钱气煞的抬臂甩开赵氏的攀覆,“你尚有脸言此事!你莫不是当真以为我不知?”
赵氏闻言错愕的抬眸,却是对上了孙钱满是厌恶的眸。孙钱定了定心,继而道,“你背着我与那说书先生间行的勾当,还需我皆自说出吗?”
青灵闻言惊讶不已的看向孙钱,“孙公,您,您知……”
孙钱看向青灵,颔首,孙济非他亲子之事,他是知晓的,他是商人,商人没有不精明的。彼时孙钱知晓孙济下毒于他时,他便有所芥蒂,亦是从此方知孙济的野心与那赵氏的秘密。
那时府中的说书先生欲走,他是万般想不明的,孙钱将孙济偷偷与那说书先生密会之事细想,加之孙济的狼子野心,孙钱便大抵能知晓些。加之那日赵氏一时失口说的话,他便愈发确定孙济非是他亲生子。